块玉令。
白玉血纹,正面刻着“浩然”,反面刻有“天下道和,皆在一宫,心尚无情,有教无类”。
这是师祖留下的玉令,亦是道和宫首座的象征,谁拿到它,谁就是道和宫的掌权人。
他将这块玉令交给卫常在,个中寓意不言而明。
但卫常在仍旧只是垂首,被束缚的双手背在身后,既没有仰头,也没有抬手的动作,他就像一尊偶人般跪在那里,比殿里的几尊玉塑还要沉寂。
如霰从中看出端倪,出声道:“怎么在这个时候传位?”
林斐然同样疑惑,虽然张春和的面上不显,但他眼下的确是狼狈的,此时将令牌交出,又莫名多了些临终嘱托的意味。
“谁在追他?”
她才疑惑出声,便又忽然感受到一阵更为厉害的灵力波动,那波动甚至向此处蔓延而来,两人立即结印,隐匿得更深。
这样的修为,世间又能有几人?
果不其然,夜空中忽然响起一道箭鸣,锐利刺耳,一道灵光如流星般从天际划过,四周云层皆散,又以山倾之势坠向群英殿——
那本该是覆灭的一箭,在即将撞向二人时,群英殿中位列的数尊玉牌一同亮起,汇成一道灿色光芒,直直将这道箭光拦下。
轰然一声,震裂的嗡鸣声在空中绽开,风声呼啸。
原本还在道场中修行的弟子一惊,俱都向此处看来,有些胆小的留在原地,更多的却选择动身,渐渐靠近群英殿下方。
四周的群峰中,数位长老飞身而出,一同向群英殿而来。
然而在所有人动身之前,张春和率先回首看去,几缕凌乱的发丝垂到眼前,可他面色仍旧平静。
群英殿的上空,毕笙已然追袭而来,同样是长弓在手,凛冽的寒芒划过,令人不寒而栗。
她这次并未惊动太多人,没有教众在旁,跟随而来的只有、齐晨以及那位始终默然的搬山道人。
他们一同望向下方,张春和不语,卫常在仍旧低垂着头,没有回首。
在他们即将逼近群英殿之时,搬山道人挥起巨剑,猛烈的剑风嵌去,剑意与群英殿遥相呼应,玉牌上的光芒逐渐熄灭,竟于某刻将这道光芒破出一条狭道!
齐晨旋身而起,手中双剑掷出一柄,恰恰穿过这条狭道,直向殿中二人袭去!
张春和持弓在手,竟然没有动作,而那原本跪坐在木牌前的人却站起身,刹那间,他抬腿踢起昆吾剑,一声剑鸣出鞘,殿内覆霜,昆吾剑直直向前飞去,生生挡下了齐晨的一击!
剑声嗡鸣,令人耳根发痒,击回的昆吾剑恰巧割开他腕上的长索,又在即将落地前被他握住剑柄。
一切都如此行云流水,他回剑入鞘,并未看向众人,而是俯身捡起那块被震落的玉令,散下的长发滑落肩头,旋转展开,又很快收拢在胸前。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将玉令递还给张春和。
他没有开口,或许是声音还没有恢复,或许是不愿,但他这番举动已经表明了态度。
尚且留在道和宫的数位长老匆匆赶至,见到毕笙几人后,不由得出声道:“首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可是群英殿,岂能容他们在此胡闹放肆!”
几人原本十分气愤,但在见到张春和这番形容后,又忽然噤声,眸光颇有些不可思议。
他们与张春和相识已有数百年,便是他还是个小弟子的时候,也没见过他这般狼狈的模样。
“张师兄,你……”
几人欲言又止,张春和却只是看了他们一眼,甚至完全没有顾及逼近的毕笙等人,随后将目光全部投注在卫常在身上。
“什么意思?”
卫常在仍旧没有回答,只是回身将木牌收回芥子袋中,动作虽简单,看起来却完全没了先前那般沉重和寂冷。
群英殿外,毕笙抬手,示意齐晨二人暂且停下,她眯眼打量过去,看向这意料之外的境况,意味深长道:“他要走。”
如果卫常在要走,那么是不是……
她心中盘算着,没再动手,反而等在殿外,观望着下一步。
殿内,卫常在神色如常,似乎完全没有见到这样剑拔弩张的场面一般,张春和没有伸手接过,他又递进了一分,其余长老见到那块玉令后,看向张春和的目光却更加复杂。
张春和扫过那块玉令,清明的眼静静盯着他,重复道:“什么意思?说话。别以为我不知道,见到她之后,你这半哑好上不少。”
卫常在抬眸,目似点漆,松姿梅骨,一如初见时那般。
“师尊,向诸位先辈跪拜之后,我便要下山了,这块玉令我不会收,你拿回去罢。
此间种种已了,所剩者唯有与你的一些前尘恩情,下山后,如有事相告,我仍旧会去做。
师兄常英颇得人心,为人公正,师弟常青亦是正直,天赋匪浅,他们任何一位做下任首座,都比我更合适。”
张春和淡然平和的面色终于有了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