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是傅杰豪任楼主时新入门的,刚从长安摸爬滚打回来,正喜好纵酒狂歌,飞扬跋扈,生杀肆意,推崇一柄利刃挣名气,很难对曾给残灯暗雨楼套上朝廷鹰犬皮囊的上官阙有好态度,但对领导的旧领导,该有的尊重还是给了。
中午一起吃过饭,韩临没有休息,连每日的练字都推了,修剪着指甲,陪他们在树荫下聊天,指点武功。
途间上官阙带佣人来给送茶,几个年轻人都站起来接,聊了几句。从前的楼主在场,几个年轻人都很拘谨,他们说挺不好意思的,跑来麻烦韩副楼主。
上官阙随意将手搭在韩临肩上:“不算麻烦,同你们聊事,他都不疲了。”
韩临倒茶的动作一顿,推开瓷杯,看了上官阙一眼。
上官阙不咸不淡地看回去,便告辞离开。
上午通了筋脉,韩临本就乏困,中午没休息,这时额边的筋跳个不停。趁着后辈们在谈着闲话,韩临按着额角,倒了杯茶想醒神,一入口,尝出这是安神养血的药茶。又喝了一杯,韩临心中对上官阙方才敲打的不快也被冲淡了。
这个岁数的年轻人,有了好前途,总要尝尝情爱的滋味。男女在一起,高兴的同时,也生出许多烦恼,为交际应酬,为日后要孩子的早晚,总有摩擦。眼下交心,便将苦恼一并倾诉,问意见。
听完了长吁短叹的讲要孩子,韩临:“观念不合,那就分开。”
有个后辈注意到埋头桌案的上官楼主朝这边看了一眼,还是那张叫人见之难忘的脸,方才待人接物时温柔的笑意却荡然无存。
年长的人多都劝和不劝分,说磨合,讲各退一步,教忍让,几个后辈没想到他这么……直接,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话好。
见他们忽然沉默,韩临笑了笑:“我不擅长这个,你们听一听就行。”
几个年轻人互相看了几眼,没忍住,都笑了出来,显然不信:“韩副楼主谦虚了,您的事……我们听说过一些。”
这事不能往深了聊,韩临调开话题问他们的武功。
几人皆使剑,韩临听了,难免想起以前的屠盛盛,叹道:“你们使剑的怎么都爱来找我,要说剑法……”
说着话,目光也习惯性去找剑法厉害的那个人,只见浓荫覆窗,上官阙一身冷绿,正在翻看那些朽旧的心经功法。
此刻也想起前些时日上官阙与后辈的种种不愉快,几人问起后言,韩临转而点拨他们武功。
在临溪教了大半年师弟师妹,这几个年轻人武功也不高深,韩临指点他们并不费事,依次指出他们的短处,毫不吝啬。无非是浑厚的少巧劲,遇到缠斗难脱身,灵巧的体力不济,碰上急密且贯了劲的狠砧猛砍会落入下风。初入江湖的小孩同自己师门的人练多了,经常这样,往一个方向莽闯,容易吃亏。
这些小孩问韩副楼主最初也会这样吗?
韩临想了想,说:“我还好。临溪人多,而且上官的剑意正好克制临溪的武功,我从小和他对练,对灵巧多变的剑风太熟了。”
见他们气馁,韩临想到自己教程小虎时,上官阙曾告诉他,人家并不是都想听他挑毛病,便又道:“套招多,杀招少,初入江湖都是这样的,这毛病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日后你们实战不会少,多想想我和你们讲的关窍,这短处很快就改掉了。你们年纪还小,能被分到小屠手下做事,武功造诣不会低,这些难不倒你们。”
他们仍蔫着,说前辈肯定又没这点问题。
韩临笑道:“这问题我还真有。”
几人给这话提了志气,齐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韩临又给他们指明学习对象:“其实要说剑法,你们可以多请教你们屠堂主。”
他们说堂主根本不会教人,切磋比试也是赢了就嘲讽他们。
听到这话,韩临没忍住笑:“我当年也被人这样戏耍过。”
他们问是谁敢这样对刀圣呀?
韩临道:“江楼主啊,我们那时候的残灯暗雨楼楼主江水烟。你们是不知道当年我在练武场给逼成什么样。”
几人略微一怔,目光不约而同地偷偷转向绿荫窗下的那个人。
看来他们听说了什么。
韩临伸手在他们眼前一挥,要他们收回不礼貌的眼睛。
几人见韩临沉下脸,显然是不悦,也知冒犯,连声赔了几句不是,不敢再叙闲话,依次到空地试剑,按照韩临所说改进武功。
改过招,又因从前的老楼主江水烟身故多年,几个年轻人都只听过他的名字,便缠着韩临,向他打听江水烟掌权时期的事。
有很长一段时间,江水烟带着韩临教东西,都叫韩临搬去他在洛阳的家里住,他的事韩临真知道不少。此刻捡几件威风的事,直讲得几个年轻人合不上嘴。
年轻人们听够了豪迈的大事,不大信说咂舌说这是活人吗,韩临便同他们说些小事,譬如江水烟爱下象棋,自称死前有空都得来一局。韩临还说自己在洛阳的那所宅院,便是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