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霰桌案前倒还算多的,站有四五人。
他抬眸看见林斐然后,既没有加速,也没有放缓,而是如寻常一般问诊施针,不为人多人少所动,也不因她的到来而急切。
林斐然只是在旁边安静等着,偶尔给他取药、递针,等到将这四五人送走后,三人这才逆着人流,向西边的宿处而去。
林斐然对二人道:“回去后,我会给张思我前辈去信,看看密教的请帖上到底写了什么。”
辜不悔点头:“你先去问,我去探一探他们被关在何处,如今世态大变,也不知之后会发生什么……对了,这位大医者,我想问问,凡人当真能修行?”
如霰侧目看他,扬眉道:“怎么,人侠也心动了?”
辜不悔朗笑几声,坦然道:“若是正经法子,我当然心动,可他们就不是一个正经教派,用的法子我也不稀罕,做一个凡人也很好。
我只是想知道,是不是真的能做到?”
如霰摇头:“不可能做到,灵脉与人共生,抽离的时候便已然与人一同死去,绝无换脉的说法,除非夺舍,闯入一个新的身躯。”
辜不悔不由得咋舌:“倒是忘了这个,那我更要去把他们找出来,我先去一步!”
他同林斐然匆匆告别,随后一跃而起,身影渐渐消失在人流之中。
林斐然同如霰一道回房,二人坐在桌边,夯货便迫不及待跳出来,邀功一般地让如霰摸摸它。
他挑眉看了片刻,还是抬手搭到它脑袋上轻轻摩挲着,目光又移到林斐然身上,他主动抬手揭下她的幂篱,露出那张熟悉的面容。
“你要找的那个人,辜不悔帮你找到了吗?”
“找到了。”林斐然将取出的玉牌放到桌上,结印划过后,才继续回答,“他找出了两个人,一个是我,一个是卫常在。”
如霰听到这个名字时目光微动,意味深长道:“还真是哪儿都有他。”
林斐然在等待张思我的回应,闻言忍不住向他看去,她擦了擦薄汗,又打量他几眼。
如霰取出金锭,喂到夯货嘴边:“想问什么?”
林斐然取出一把折扇,轻微的风扬起,吹过两人微热的面容,她一边扇风,一边悄悄挪动凳子,向他移去。
她忍不住问道:“你对他的语气,好像没有之前那么凉了。”
虽然酸味还是一样,但语气的确缓和了不少。
如霰抬眼看她,眼上那抹红痕微微拉长,看了片刻,又垂下眼:“这三个月,我寻找复生之法时,他帮了不少忙。
出于此,我对他的语气可以好一些,但也仅此而已。
你若是要寻他,和他相见,必须先告诉我。”
林斐然摇头道:“我是为了取心头精血才寻人,贸然问他要,他也不可能给我,去找他反而麻烦,既然我也是同样的人,那我自己取血更方便。”
如霰一顿:“心头血可不是那么好取的,取过之后,得空出一段时间休养,你要做,最好等这段动乱过去。”
林斐然点头:“好。”
两人聊了这片刻,玉牌仍旧没有回音,林斐然蹙眉看了会儿,她心中总感觉悬着什么,一时片刻坐不住,便翻开石书,看向最后一页。
师祖不再钓鱼,而是蹲坐在芦苇丛中,一副蹙眉深思的模样,不过绘出他身影的墨色似乎淡了几分。
林斐然忍不住抬手搓了搓那几道墨痕,看起来确实浅淡不少,想来是师祖先前一直施法在外的缘由。
她立即将口中的问题咽回,取出先前在朝圣谷得的金墨,如之前一般想要增补颜色,可墨色绘入其中,便如泥牛入海,顷刻间没了痕迹,而师祖的身影也始终没有浓烈。
正疑惑时,师祖从芦苇丛中站起身,扔开鱼竿:“做什么?怪痒的。”
如霰在旁看着,眉梢微扬,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本书、这番景象。
林斐然立即道:“师祖,怎么墨补不上去了?”
师祖轻笑一声,拢袖看向江面,偶尔有墨色小鱼跃起,他展颜道:“前不久耗费不少灵力,淡了也就淡了,不必在意。最后那个人你可寻到了?”
林斐然默了片刻,没有在此时与他讨论这个问题,只回道:“寻到了,辜前辈说有两个人,一个是我,一个是卫常在。”
师祖回身看来,墨色的线条上显出几分疑惑:“怎么会是他?竟然是他……”
林斐然又道:“师祖,眼下有两个人的话,是不是用我的血就可以?”
出乎意料的,师祖摇头道:“不不不,你是变数、是拿到这本铁契丹书的人,就算你同样气运磅礴,也不可用你的血来开启。”
林斐然不解:“为何?”
师祖仍旧摇头:“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你应该学过,世间诸事,不论好坏,不论难易,就算天机算尽,也只能生衍出四九,绝不会尽满,而这其中的‘一’,便是定然会有的一点变数、一线生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