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打量过去,咋舌道:“好一个灵宝!”
如霰并没有理会他的夸赞,他颇有些专注地打量着眼前之人,不知发现什么,神色变得了然,眉眼舒展,却并不是开心的模样,而是带着一种厌烦与冰冷。
“原来是你,难怪能悄无声息地将我带到此处。”
……
另一厢,秋瞳与卫常在二人抵达那方幻月之下,正要按照以往的法子从此处脱身时,明月之上忽然浮现一道身影。
道袍拂尘,簪发灰履,遥遥看去如仙人追月,但他却向此处而来,坠到二人身前。
张春和掀眸看去,打量着卫常在,显然有些不解,又摇头道:“常在,我倒是没想到你会来,我还以为,你此时正跟着林斐然。”
秋瞳下意识后退两步,想要躲到卫常在身后,但动作一顿,她复又抿唇上前。
既然已经被抓包,又何必再与他言语周旋。
“我的太阿剑呢?”她问道,“这是我择出来的剑,道和宫莫不是想借此机会据为己有?”
张春和淡笑:“我还没下作到这种地步,横夺灵剑,是对剑的辱没,我只是将它封了而已,你若真有本事,便自己将它唤了去。”
未待秋瞳开口,他又看向卫常在,自顾自开口:“好在我来得及时,若是被你率先逃回狐族,这婚宴又如何能成?暂时分开罢。”
张春和结印一挥,卫常在的身形便消失此处,只留下他与秋瞳。
秋瞳立即后退,警惕看去:“你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张春和扫了扫周围的尘雪,顷刻间出现一条小径,“雪色漠漠,若是觉得疲累,便顺着这条小道向山而去,那里有一间屋子。”
秋瞳打量着他的神情:“你岂会有这样的好心?”
“这就算好心?外来是客,这只是礼数罢了,住不住随你。”他转身欲走,却又忽然想起什么,回身看她。
“对了,这几日若兴起家人来救的念头,便趁早断了。
听闻你母亲寒症病发,如今危在旦夕,你的兄长姊姊们正是忙碌,无法抽身,更何况妖界雪云扩散,快要移到青丘,你的族人也在为此焦头烂额。
众人都无暇顾及你,好好在此待着,等待婚宴。”
说到此处,他不知想起什么,忽然一笑,望向那轮黯淡明月,神情中带有难以读懂的晦涩与感慨。
“从前从前,你们二人恩爱无双,我不忍见常在修行尽废,故而费尽千辛,万般阻拦,但这却仿佛成了你们情比金坚的垫脚石。
你们还是在一起,成了闻名遐迩的眷侣。
后来,他决心下山,从此与你游山玩水,走遍世间,唯独忘了道和宫,宗门就此一落千丈,成了众人口中的平阳落虎。”
“我不知历尽多少辛苦,思辨多少道理,终于决定放弃阻拦你们,转而走另一条路,但偏偏是这个时候,偏偏是这个时候——
你与他竟然缘尽。
师祖说的对,天下之事,左不过‘有心栽花’‘无心插柳’……”
秋瞳重生而来,自然记得他口中之事,卫常在走后,道和宫青黄不接,终于在崛起的新秀门派中无声没落,甚至没能溅起一点水花。
她摇头:“岂有长盛不衰的宗门?分明是你们教养之法出了问题,难道他就非得承接这个重担?”
“教养之法出了问题?”
张春和再次一笑,有些嘲弄,他已经很多年没有露出这样的神情。
“当年两界大战,道和宫凡是破入照海境的弟子,全都投身其中,勉力保护流离失所的凡人百姓,除了我们之外,其他宗门岂有这样做的?
结果呢?
我的师父、师叔们死伤无数,同门们大多也一去不返,中流砥柱全都消磨在那场大战中。
我入门不久,师祖也终于支撑不住,坐化而去,自此,门内已不剩多少强者。
我以前总在想,舍己为人能换得什么,但原来,什么也换不回。”
若非如此,以他这样愚钝的资质,又凭什么坐任首座?
他没有不甘,只是觉得不公。
“常在天资非常,前路坦途,有他坐镇,道和宫还能接续数百年。”
张春和收回目光,看向怔愣的少女,回道:“你以前不是总质问我,凭什么不让他追寻情爱吗,这就是缘由,我也的确在挟恩以报。
道和宫给予他第二次生命,代价便是要他坐镇高处,永世孤独
他若不愿,便以命还,种种恩怨,如此简单。”
秋瞳历经前世,并不接受这个解释:“都是狡辩,难道先辈舍身就是为了世人铭记、为了得到什么?他们做出选择的时候,就已经在行道!”
张春和久久凝视着她,神色不再平和,甚至终于染上人的情绪。
“他们当然不为了得到什么,就像你们什么也不会记住一样。
但作为后人,我无法眼睁睁看着他们消失,看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