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穿着褪色天鹅绒的贵族,以及那些手掌布满老茧的工人。
此刻市民们都迈着相似的步伐,向着和平女神广场汇聚。
昨夜反抗军的铜喇叭声仍在街巷间回荡:“以人民的名义,今晨八时,于和平广场公审暴君约拿七世。”
这消息像野火般蔓延,烧灼着每个市民的神经。
老妇人攥紧了褪色的披肩,年轻学徒不自觉地加快脚步,绅士们交换着不安的眼神。
在这个王权神圣不可侵犯的时代,审判国王的宣言如同惊雷。
但在这惶恐的表象之下,某种压抑多年的情绪正在苏醒,就像冰封的河面下,春水开始暗自涌动。
和平女神广场上中央,那座青铜凉亭已被拆掉。
基座上被替换成了一座铡刀被架设在中央,刀刃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这座曾处决过无数革命者的刑具,还是反抗军昨夜从圣安托万狱中拖出来的。
晨光下,刀刃泛着森冷寒光,木质刀槽里凝结着几代人留下的暗红血垢。
桑松静立刑台旁,黑色斗篷在晨风中微微摆动。
陆续聚集的市民们屏息望着这位世代效忠王室的刽子手家族末裔。
今日,他将亲手斩下国王的头颅。
却是怎么都想不到,这位世代掌管王室处刑台的刽子手家族成员,如今却是要亲自斩首约拿七世这位君王。
某位白发学者突然癫痫般大笑。
“诸君!我们正在见证——”
他枯瘦的手指指向广场中央的断头台,桑松的铡刀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王权神性的肛门,正在被历史的手指粗暴捅穿!”
晨光中,和平女神广场渐渐被人潮淹没。
当时针指向八点整。
咚——
钟声响起,十万市民顿时安静了下来。
林恩踏上断头台的脚步声在安静的广场中清晰可闻。
前排的拉法耶特攥紧了手中的三色绶带,指节发白。
于连与格雷戈瓦尔见后也叹息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
昨夜,拉法耶特在王座厅内与林恩争执了一场。
这位固执的理想主义者,依旧是没有放弃在君主立宪与共和之间寻找折中方案。
然而时代的洪流已不可逆转,他的主张在当下显得格格不入。
反抗军内部几乎一致支持林恩的提案——公开审判约拿七世,彻底粉碎民众心中对王权的敬畏。
此刻,拉法耶特沉默的站在人群最前方,神情复杂的望着断头台。
“带暴君!”
林恩的声音如惊雷炸响,人群如潮水般分开。
十二名职业阶反抗军战士押着半机械化的约拿七世踏过石板。
他的机械右臂已被拆除,断裂的灵性纺线如垂死蜘蛛的腿般抽搐。
当暴君被按上断头台时,胸腔突然迸发出刺眼的电弧。
“你们怎敢——”
而林恩的指尖忽然射出一道血线,在断头台两侧生出几条暗红蔓藤。
这些活体绞索正将约拿七世拖向审判台,藤须刺入其机械关节,限制着他的活动。
“诸位!”林恩大声道,“此刻我们审判的不只是这个暴君,更是千百年来压在我们脊梁上的王权枷锁!”
话音未落,反抗军战士们已将三十具轻骑兵机魂的残骸拖上审判台。
他们用扳手将那些沾满平民鲜血的齿轮串联成链,金属碰撞声在死寂的广场上格外刺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