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路小跑,去往母亲要求的地方,等在那里的不是邻居,而是一伙真枪荷弹的穿白袍的男人,为首的一个还在和人通话:“人到了,钱已经打过去了。”
还是孩子的白鸦几乎立刻想起了卧病在床的弟弟和家里雪上加霜的经济状况,明白了一切,她没有落泪,只默默拆开巧克力,掰了一小块塞到嘴里,不甜,很苦。
她被那些人带去一个被铁丝网包裹着的基地,和许许多多年龄相仿的孩子关在一起,依稀记得有一个小女孩格外爱哭。她鬼使神差地凑过去搂住那个女孩,将余下的巧克力塞进她手中,听到一声带着哭腔的呢喃:“妈妈……”
后来呢?她们凭借无害的外形领取了安装炸弹的任务,那个女孩死在爆炸中,甚至没有留下名姓。白鸦活了下来,得到了进入诡异游戏的资格。
铺天盖地的金色藤蔓间,她站在一身红衣、面容美得惊心动魄的神明面前,后者好像刚参加完一场狂欢的宴会,眉眼间是不加掩饰的疲惫和倦怠。
“来到我面前的每一个人都有强烈的欲望,而你是我这十四年来见到的年龄最小的玩家。”神明慵懒地躺靠在藤蔓编成的秋千上,猩红的眼眸含笑看她,“我很好奇,你想要什么。”
那时的白鸦出奇地冷静,不卑不亢地仰着脸直视神明:“我想知道这个世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不喜欢这样的世界,该怎么改变它?”
“因为人类坏掉了。”神微笑着说,就像摆弄积木搭建王国的孩童评价破损的玩具,“存放欲望的容器注定被内里的物质浸染,与生俱来的罪恶就此磨蚀灵魂,使他们为了利益推行不公的规则。
“永无止境的索取是为贪婪,而人类就是这样一个贪婪的物种,既得利益者还欲求更多,无休止地将筹码投上转盘加注,落后者在这场从不公平的游戏若不想被分食,便只有寻找替罪的更弱者。
“阶级、种族、性别……任何一个可以划分标签的领域,人类总习惯性地实施一方对另一方的压迫。这是他们的劣根性,如果你不喜欢,想要改变,那便修好他们吧。”
不切实际的理想就此在白鸦心底种下,往后她一步步往上爬,用笑面温和而宽纵地对待所有人,将自己成接受过神谕的圣女,给那些无所适从的人以精神寄托。
她借助神的名义散布教义,通过一遍遍的宣讲告诉信徒们什么是正确,什么是错误。那些人像孩子信服母亲一般听信并践行她的教导,并且愿意为她去死。
二十二年,白鸦精通于将坏掉的坯子塑造成正确的模样,让那些犯下错误的人乖乖听话。直到《玫瑰庄园》副本,她再次得到神的消息,又在后续的数次窥探中确认了一个事实:神坏掉了。
也许神从始至终都是坏的,只不过在一开始欺骗了她。但那不要紧,天平教会需要一个绝对公平的神明,那么神明就必须是绝对公平的,哪怕祂不是这样,她也可以重新塑造祂。
白鸦有信心在控制住神明之后,将神明改造成她希望的样子。无论这位神明是当年她信仰的契,还是后来她通过【空想演说家】身份牌建立联系的祖神。
……
高耸的雪山之上,寒风吹来野兽的嗥鸣,有史以来万千世界的生灵为新神的归位鼓呼。洁白的虚影在白鸦身后张开双臂,数不清的鸟雀扑棱着翅膀呼啦啦飞起,如同神明的使者将神谕送往各地。
【身份牌:空想演说家】
【效果:正位时,您的梦想将成为现实;逆位时,您的理想将轰然坍塌。(在献祭充足的祭品后可以进行一次抽牌)】
白鸦平静地垂眼,看着视线右上角的系统界面上,身份牌的虚影蒙上一层水红,随着时间的推移色彩逐渐加深,转为绯红、猩红、赭红,直至完全被灿烂的金光所笼罩。
抽牌次数在累积,最终定格于“9”。白鸦一字一顿地宣告:“我是祖神。”
抽牌开始,正位、正位、正位……一连九张正位罗列于身前虚空,绝非好运可以解释,更何况在诡异游戏中摸爬滚打多年的人无一不知:所谓命运早已被至高规则写定。
但已经不重要了,走到这一步,谁也无法回头。对于深得造物主偏爱的伟大存在来说,人类从来都是那样渺小与脆弱。
白鸦微微仰面,注视着冰壁中的女人一步步走下冰阶,抬手抚上她的脸颊。刺骨的冰寒透过皮肤渗入骨骸,与之一并侵入的是庞杂的记忆。
亿万年的日月星辰在眼底流转,空旷的草原、无边的大海、茫茫的沙漠……广阔的世界中生灵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员,祖神的眼睛承载数不清的事物,并且公正无私地将所有信息刻录进记忆,经年累月堆积成无法被人类承担的信息量,意味着理智被疯狂代替。
具体的记忆被无意义的信息稀释,原本鲜明可见的人面变得模糊,白鸦对此早有预料,维持着冷静在脑海底部默念:“我知晓你将终结这一纪文明,缔造新的世界;亦知晓对于神明来说,善恶、正邪、种族、阶级、性别全无区别。
“比起不可控的‘契’,你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