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进来的时候再讲规矩就是。
魏楹等人都对着八皇子和大理寺卿道了声谢。如此至少一家人可以互相走动。
这里是大理寺牢房的一隅,专门用来关还没有定罪、又有深厚背景的官员的。所以,一切待遇才会这么的好。
沈寄也走到魏楹这边的牢房来,傅清明避过去和小馒头一起吃点心。大理寺卿也知趣的退了出去。
沈寄拈起一块小点心喂到魏楹嘴边,“是不是心头堵得慌?”
魏楹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当然是了。”
他正在推行的诸多事宜,都可能因为这么一下前功尽弃。
而且今后的政治生命会如何,如今真的是说不好。
就算皇帝和太子都信得过他,但也不能完全不顾忌悠悠众口。还有,哪怕此刻条件还不错,总是连累了妻儿入狱。
他这样的清流领袖,生平最重视的就是名声了。
甚至可以说他可以在不到四十的年纪就任丞相,朝野都没什么反对的声浪,也是因为之前他的名声白璧无瑕。出使东昌却不屈服的事更是为他增光添彩。
如果到最后,要在本朝史书上留下一个忠奸难辨,人品存疑的名声,那前头四十年的努力真可谓是一场空了。
之前在兄弟和儿女跟前不好表露。如今就只有沈寄在,他心头的烦闷也是不想再藏着了。
一日之间,从手握重权的堂堂丞相变成阶下的疑犯,这个落差不是一般的大。
“我就不信狐狸的尾巴总能藏那么好。就算咱家的事儿暂时不能水落石出,在其他事上他们也总会露出马脚的。到时候要给你洗刷污名也是不难的。”沈寄把剩下的半块点心塞进了自己嘴里,
魏楹叹口气,“也不知道我怎么总和这通敌叛国的名声牵扯在一起?也太看得起我了,一来就是这样要满门抄斩的罪名。”
“患难才能见真情嘛。至少此刻皇上和太子都是信任你的。我们一家子也没有真的吃什么苦。除死无大事!你要是心头不顺就念念《清心咒》。”
魏楹伸手摸摸沈寄的头,“小寄,你还真是个豁达的心性啊。”
“主要这会儿去着急生气也没用啊。”
一旁完全不知愁滋味的小豆沙,正兴奋的给八皇子介绍着牢房半日游。
沈寄好笑不已。这丫头,再多关几日,怕是就没有这个活力了。她这是新鲜劲儿还没过呢。
过了一阵,魏楹清了清嗓子,“时辰差不多了。八皇子,你出去吧。不要让宋大人难做。”大理寺卿姓宋。
小馒头挥手道:“八皇子,有空再来玩啊!”
最好每次都带些吃的来。牢饭虽然能适应,但毕竟味道不好。比东山书院的食堂还难吃啊。
傅清明拍他后脑勺一下,“你个二货,你这是以牢房当家啊。”
小馒头道:“暂时是得如此了,既来之则安之嘛!”
八皇子点头道:“我尽量。”
其实众人也知道,关进来半天了,连小芝麻都没能进得来,小亲王和芙叶也没来。就来了个八皇子。
这就知道要进来很不容易了。
皇帝就算此时信任魏楹,但这么大的事儿,也不可能做得太明显。
如是几日,魏家一家在大理寺尽量的静心。除了沈寄和魏楹,倒是个个都在埋头苦读。
只是,一股烦躁的情绪还是在三间牢房里蔓延。
再是被善待,但失去行动的自由也不是一件舒坦的事儿。
沈寄想起了十三爷被十年圈禁,从拳能打虎的好青年到落得一身病痛,深深觉得这样的清静有时候也很折磨人。
而朝堂上,也不能长期没有总揽政事的丞相。
在太子、平王双方的角逐下,从前的吏部尚书苏清河暂代了丞相一职。
这个暂代不是说给谁把位置留着,只是单纯的要看看他是否胜任而已。
魏楹卷进那样的事里,一日不澄清,他便一日没有为官的资格,更遑论做宰相了。
所以,如果没有及时将他身上的污名洗刷掉,便是将来平反出狱了,朝堂上也没有他的位置了。
从来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坑被占住了,你再是好萝卜也是枉然。
几天之后,魏楹也从邸报上知道了这个消息。
虽然明知道必定如此,但也难免护惆怅。当天晚上沈寄和傅清明换了房间。
小豆沙道:“清明叔,我还有几个月才到七岁,所以我们还可以同席哦。”
傅清明揉揉她的包包头,又帮她解下上头的飘带。
虽然这里条件有限,沈寄还是尽力把闺女每天都打扮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
“赶紧睡吧,你睡着了不磨牙、不打呼的吧?”
“你才磨牙、打呼呢!我这样可爱的小女孩怎么可能干那种事?”小豆沙一脸的不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