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广播,得知有自己的电话时,还有些疑惑,匆匆地赶去公社的办公室。
电话接通后,那边传来一道有些失真的声音。
“田表姨,我是顾溪,愿生、怀生的姐姐。”
田巧莲猛地一怔,惊讶道:“是溪溪啊,你咋打电话过来?有啥事?”
这年头的电话费贵,顾溪也不啰嗦,当即问起徐愿生被逼嫁给傻子的事,是不是真的。
“这……我也听说了,不过愿生并不愿意。”田巧莲叹道,“你放心,愿生那孩子不是个软弱的,她不愿意,也没人能逼她,现在可是新社会,婚姻自由,父母也不能随便干涉子女的婚事。”
话是这么说,田巧莲心里其实也不敢保证徐大贵一家会不会为了八百块的彩礼,做出什么下作的事情。
对徐大贵夫妻的重男轻女,她这些年也是看在眼里的。
这种事在乡下挺常见的,女儿都被视作赔钱货、不值钱的丫头,在没出嫁之前,都是可着劲儿地压榨,到了年纪就直接嫁出去,也不管她们嫁得好不好,能拿到彩礼就行。
那种疼爱女儿的反倒比较少见。
顾溪深吸口气,压着声音说:“田表姨,麻烦你帮我找愿生说一声,让她明天这个点给我电话,我问问她情况。”顿了下,她又补充道,“您别让其他人知道,让愿生自己过来。”
田巧莲自是应下,说道:“我会转告愿生的,不会让他们知道。”
她明白顾溪的意思,就怕徐家知道顾溪关心这事,怕顾溪会插手,不让徐愿生和她联络。
结束这通电话后,田巧莲不禁叹气。
回到家里,徐大队长问妻子:“谁的电话找你?”
他十分纳闷,这不年不节的,咋有人特地打电话找妻子?不会是发生什么事吧?
田巧莲也不瞒他,将顾溪打电话找她的事和他说了说。
徐大队长很意外,“徐溪知道这事了?还特地打电话过来问?”
“什么徐溪,人家早就改姓了,叫顾溪。”田巧莲瞪他一眼,“人家亲生的爹妈是京市人,不是徐大贵夫妻。”
当年顾溪还叫徐溪时,被冯敏带走,大伙儿还说她是个有福气的,居然救了京市的贵人,还被贵人看上,要收养她。
当时冯敏给徐家一大笔的钱,徐家非常果断地放人,没有丝毫留恋。
虽然舍不得能干的长女,但这么一大笔钱,比卖女儿还多,他们都很乐意“卖”。
哪知道过了两个月,传来顾溪居然是被抱错的消息。
她的亲生父母也是京市人,家里还是干部,本应该是个城里吃商品粮的姑娘,却沦落到乡下,从小到大都是干不完的活,饥一顿饱一顿,日子过得又苦又累,对比徐家那个在京市享福长大的亲生孩子,实在是可怜。
因这件事太过戏剧性,乡下人哪里见过,津津乐道了好几年。
如今大伙闲聊时,仍时不时会提起顾溪,每次都说不知道她现在咋样,是不是已经在亲生父母家过上好日子,徐家的那个亲生孩子也没有回来,仍留在养父母家,肯定是瞧不上乡下的父母之类的。
大伙又羡慕徐大贵夫妻俩的好运气,冯敏当年带走顾溪时,给徐家一笔钱,得知抱错的事,顾家为了不让顾远湘回到乡下亲爹妈身边,也给徐家一笔钱,算是买断这则关系。
有这两笔钱,徐家这些年过得挺好的,还起了新房子。
田巧莲夫妻因为冯敏的关系,多少也关注顾溪。
当年顾溪离开时,托田巧莲帮忙看顾两个妹妹,等她以后有钱了,会尽量寄些钱回来,说是给两个妹妹读书,不要让徐家人拿走这钱。
田巧莲和冯敏是远房的表姐妹,她曾经得到过冯敏的帮助,看在冯敏的面子上,自然是答应下来。
过了几个月,顾溪果然寄钱回来。
她不仅给两个妹妹寄钱读书,也时常给田巧莲寄些东西,实在周到,田巧莲也不好意思白拿人家的东西,对徐愿生姐妹俩私下很关照,徐愿生姐妹俩能去上学,也是她一力促成的,毕竟这是顾溪所希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