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看不清面貌的人,只能依稀看出他有头有身,有手有脚。
他通体赤红,就像是一个被剥了毛皮的兽人。
一次次的使用他人的皮囊,盗用他人的人生,时间模糊了他的记忆,让他忘记了最初的自己,到底长的什么模样。
或许早在获得新的皮囊三四次之后,他就认定了这方法能让他永生,于是不再去记自己原本的模样。
他对神灵的信任,也在这一次次的成功之后,逐渐加深。
红色的空间会呈现出他的记忆,可就在他的记忆里,也没有他自己的模样。
他被一群人从空气中抓出来之后,就惊惶的嘶吼咆哮,试图挣脱这一双双手。
没有五官的血色肉虫,在一双双手上爬动,撕扯。
“你们别过来!别过来!”
“阿爷!”
“小叔!”
“二哥!”
在不同的人口中,他有着不同的称谓,他们抓住他的手脚,撕扯他的身体,抠挖他的脑袋。
诡谲的红光之下,这画面犹如血色烈狱,充斥着凄厉的尖叫,被绝望的,恐惧的,痛苦的愤怒的情绪填满。
空间的主人从激烈的挣扎,到无能狂怒的呵斥,再到徒劳的忏悔。
可这已经不是由褚清钰用灵力拟化出来的画面了,而是他自己的想象。
这个仅仅只是他回忆起过去的经历,就能呈现出画面的空间,非常轻易的出现了他脑海里想象的人。
褚清钰只是稍加引导,他就被曾经午夜梦回里见到的一张张面孔,吓得失去了理智。
怎么可能不害怕呢?曾经活生生的一个人,被他占据了身体,又以那个人的相貌,过了几十年,每日醒来,从镜中看到的,都是别人的脸。
未免被其他人发现,他会牢记名字,牢记自己那个时期的相貌,自然很难忘却。
他们积攒在他的记忆中,等着一个爆发的时机。
褚清钰的灵识迅速退出了这个契印里的空间。
也是在这一瞬间,他看到那个血红色的人,被一群人的撕扯开,拉入了人群当中。
红光吞噬了这一切。
近在眼前的契印图案,也就此崩碎,变成了无数细碎的粉末。
粉末并未散开,而是聚拢成了一枚指节大小的红色珠子。
褚清钰再次将灵识探入,却发现珠子里面空空如也,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卯坞的意识,也彻底消失不见。
褚清钰抬起拿着瓶子的手,将这枚红色的珠子装了进去,堵上瓶塞,贴上封印。
方凌仞:“如何?”
江配站在一旁,也迫切的想知道结果,“他死了吗?”
褚清钰:“死透了,这家伙果然不是卯坞,他就是一个姓卯的老东西,像一个寄生虫一般,仗着血脉关系,夺取他人的生命。”
卯栗膝盖一软,跌坐在地上,一脸茫然的看着天空。
方凌仞环顾四周,“那只雌兽呢?”
卯栗勉强回神,苦笑一声,“去追她儿子了。”
话音刚落,就听得远处传来一声满含痛苦的兽吼声。
卯栗听出这是雌兽的声音,犹豫了片刻,还是起身朝那边走去。
才拨开草丛,就嗅闻到了被风吹来的血腥气。
这血腥气非常的淡,应该是从远处吹来的,不过卯栗还是认出,这是那两个少年身上的血气。
卯栗瞬间明白自己的雌兽为何会吼叫了,这血气明显昭示着不详。
强烈的不安,让他再次提起劲,朝那个方向奔去,江配也紧随其后。
褚清钰收起了封印着那红珠的瓶子,转头发现一群人都跑没影了,就剩下他和方凌仞。
方凌仞:“我闻到了其他兽人的气味,还有血腥气。”
褚清钰:“……今晚怎么那么多事。”
一人一鬼随后赶到,就见江配正在与几个穿着黑衣的人,打做一团。
草地上,正倒着四具兽躯,两只小的,两只大的,从他们体内涌出的血,在地上淌开,混到一处。
褚清钰走近一看,就见四人身上的要害处,都开了很大的血口子,他们都是普通兽人,这样的伤害,已是无力回天。
卯栗和他雌兽互殴时,都刻意避开了对方的要害,现在显然是被这几个不知从哪来的黑衣人攻击了。
江配的质问声也证实了褚清钰的猜测。
“你们与他们无冤无仇!他们只是经过这里!你们为何要杀了他们!”江配才努力说服自己,卯坞必须死,可孩子们是无辜的,大不了日后他们长大成人了,想来找他寻仇,他再同他们打一场。
这一夜发生了太多的事,过去的记忆和现实的经历有了冲突,好似有数不清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叫嚣。
他很想找个地方好好的整理清楚,可现实却不允许他这样做。
看着满地的尸体,感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