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将你叫回来,你想陈自芳既不陪客,跑到四时轩去作甚?家里谁没事会跑到那屋里去?再说庾先生同他无冤无仇,烧死他做什么?”
“我听说有人证证明是庾先生放火,人证却是谁?”
“不是咱们家的人,是一个叫徐卿的大夫。早上姨娘到衙门报案,没过多久这徐卿也跑去衙门去,说是昨天傍晚他看见庾先生从咱们家角门上出来,行色匆匆,还丢了个火把在角门那巷子里。方才张捕头领着人过来到那巷中一找,还真找出个火把来。”
“那此刻庾先生呢?”
“人证物证皆有,彦大人也不好说什么,这会大概已下令去庾家拿人了。”叙匀说着拔座起来,要进卧房里看思柔,“我看这样,你先到衙门去一趟,和彦大人商议商议,案子的事先放一放,请庾先生到咱们家来替太太医治要紧。你记着,不要因为和庾家有些过节就对庾先生怀有什么私愤,更不要人云亦云,庾先生不是会轻易放火行凶的人,你好好和他说。”
不消嘱咐,叙白自从得了周钰的话,纵然和庾祺有天大的过节也放得下,何况无非是点争风吃醋的小事,若因这点鸡毛狗碎就失了偏颇,他也白读了这些年的书。
他朝他大哥郑重点头,“大哥放心,我这就去请庾先生,先治好太太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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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感谢阅读。
第97章 齐梁界(〇九)
按说衙门这头,榎夕与几名仆妇报案出来,待要上轿,一看陈自芳的老婆刘氏没跟着出来,因问跟前那丫头,才知道刘氏还在停尸房内哭她丈夫的尸体。
榎夕朝那衙门大门上望一眼,点头道:“她死了丈夫,自然伤心得要不得,就随她吧。”
语毕钻入轿内,坐定后凝住脸色,眼皮略略垂着,走不一会,她忽地打起窗帘,叫那管人口调度的婆子上前,“张妈妈,眼下太太吓病了,家里这些小事就不必去烦太太了,我还做得主。先放这刘氏的假,时日也不用定,厨房里她的缺另叫个人顶上,看她什么时候料理定了后事再说。”
那张妈在窗前点头,“那陈自芳的缺呢?”
“陈自芳的缺——”榎夕看她一眼,“就叫你儿子进府来顶上,我听说他年纪也不小了,你多教着他些,将来会有出息的。”
这张妈高兴得要不得,连声道谢。
那刘氏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既死了丈夫,又丢了差事,榎夕话虽如此,来日真到她后事办完再回府去,哪还有她的位置,至多念着多年情分派她件苦差,哪还有像厨房采办既有得赚又不累人的肥差给她?
她这里还不知道呢,仍在衙内哭天抢地胡搅蛮缠,被两个衙役半推半劝着出来,推至大门外,适值那大夫徐卿亦作了证出来,一看这妇人呜呜咽咽哭得好不伤心,就猜到是那死者陈自芳的家人。这徐卿心窍一转,只等这媳妇哭到大街上,便走去搭腔。
不多一会,张达与阿六也从衙门出来,这徐卿忙拉了刘氏避进巷子里,递着下巴道:“瞧见没有,这是去庾家拿人呢,就只两个差役,锁镣俱无,啧啧,这哪是拿人的架势,分明是请人做客还差不多。”
“你还不知道吧,这庾祺可是彦大人的师爷,所谓官官相护,你们家齐大人素日也多仰仗着庾祺帮着办案,”他一壁说,一壁将两手拢在袖中,浑圆的胳膊肘向上抬了抬,“你和你丈夫说到底不过是齐家的下人,难道齐大人真能为了你们得罪庾祺?”
这刘氏暗里一寻思,此言不差,齐家虽烧了间房子,可府里空屋子多的是,只要庾祺肯拿钱赔,两家讲和,这事只怕就放过去了。可庾祺会拿钱赔
给她么?
她把泪一揩,“徐大夫,您说怎么办?您是个热心肠,倒替我出个主意。”
徐卿笑道:“这事也好办,你去请人写个状子,就说他庾祺杀了你丈夫,字要写大写粗,一路高高举着,走到都察院门前去跪着喊冤,只要都察院知道了,他彦大人齐大人想徇私也不能。”
刘氏心想这法子好,闹得人尽皆知了,官府衙门自然要想法子平息,到时候庾祺想不赔钱也不行!
于是刘氏忙福身道谢,转出巷来就去请人写状子。
那徐卿亦走出巷来,望着刘氏的背影笑了笑,往另一头归家吃午饭去了。
却说庾家也正到用饭时候,九鲤一想到要和庾祺相对就心乱如麻,脸上红红的,开门叫了绣芝,让把她的午饭端到房里来。绣芝依话走到正屋里,拿了空碗搛菜的工夫,众人陆续进来,庾祺一看那三个碗就知道是给九鲤另拨的,她躲了他一上午,此刻连他也弄不清她是害羞还是生气。
“她还是不出来吃?”
绣芝看着他点头,端着案盘有点犹豫,“要不老爷给她送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