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王十五又继续说:“在苏州本地又寻觅了一遍,相中了一位老先生,乃是翰林出身,真正的德高望重,同时书画水平极高,如今居家赋闲。
而且这位老翰林为人忠厚不善于治生,搞得家里宅园荒芜,正是缺钱的时候,不然没可能请得动。”
林泰来诧异的说:“竟然还有这样的人?”
看看张凤翼、文元发、张幼于、王老登等人,对苏州的士风林泰来还能不清楚么?
在这种大环境下,居然还有能把自家整破产的翰林,也真是异数了。
或者从另一个角度说,实锤了为人厚道。
王十五又介绍说:“此人乃是隆庆二年进士,同届庶吉士中年龄最长……”
林泰来顿时感觉耳熟,连忙问道:“莫非此人叫韩世能?”
王十五并没有感到奇怪,毕竟夫君现在也是翰林圈子的人物,“看来夫君也听过,对于这样的人物,必须要夫君亲自登门邀请。”
林泰来便道:“不用想了,他已经被首辅举荐,要起复为庶吉士教习,说不定还要加礼部侍郎官衔!”
王十五大失所望,“为了两位哥儿,妾身好不容易才精心选中了这么一个老师,又是白费心思。
如今以我林家的门第,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来教导林氏子弟的。”
林泰来忽然想起什么,转头就吩咐说:“让高长江代表林府,立刻去给韩老前辈送程仪!五百两!”
若韩世能当了庶吉士教习,在这届庶吉士的去留分配上,就具备了一定话语权,五百两银子并不贵。
其实对儿子们的教育问题,林泰来更想带在身边言传身教,多灌输点“先进思想”。
但是这两年都是东跑西奔南征北战的,孩子又太小,实在不适合跟随自己,所以只能过几年再说。
至于现在,林泰来觉得随便找个老师教教基础学识就行了。
所以林泰来就尝试着对王十五说:“这哥俩不妨先由夫人亲自教导识字,等过上几年,便送到横塘学院去,进行更全面教育……”
“不行!”“不行!”“不行!”王十五、范娘子、黄五娘不约而同的说。
林泰来:“……”
夫妻之间的教育理念相差这么多吗?
王十五好像比范娘子和黄五娘两个亲妈更气愤,对林泰来指责说:
“两位哥儿都是夫君你的骨血,怎能因为嫡庶之分而厚此薄彼?
不延请名师传道授业也就罢了,怎能扔到横塘学院,与那些底下人厮混,学那些旁门左道去?”
还有一层意思,王十五没有明说。
如果把两个庶子送到横塘学院去放养,那她这个嫡母在别人眼里,岂不成了心胸狭窄、不能容人的主母?
林泰来深深的叹口气,即便自己搞了这么多新兴产业,即便自己开办了横塘学院,但自家人还是崇尚传统教育方式,还是认为先学四书五经是正道。
人心观念的转变,绝非一朝一夕之功,不是自己折腾几年时间就能扭转的。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任重而道远。
这时候林老太公有意岔开话题,又对林泰来说:“如今易哥儿也成人了,不知干什么好,你这当叔父的也要上心!”
老太公嘴里的易哥儿,就是林老大的儿子林易,也是老太公的大孙子。
正所谓老儿子大孙子,如今老儿子林泰来已经独立了,大孙子就成了老太公心头宝。
今年林易正好十六岁,按照这时候的习俗算是成人了。
此时林易正站在老太公的背后,一晃也是个大小伙子了。当初林泰来刚穿越过来那时候,这大侄子才十来岁。
林泰来笑道:“有大哥在,我操哪门子心?”
同样在座的林老大赶紧说:“这畜生顽劣不堪,三天两头的顶撞我!读书读不成,做工也做不得,反正我管教不了,阿四你搭把手!”
林易朝着家里最强势的小叔父嬉皮笑脸,十分讨好,表面看不出什么顽劣。
林泰来瞥了眼大侄子,对大哥说:“也不知道你这些年都学了什么本事,连自家儿子都管不了?”
林老大很丝滑的回应说:“你行你上?”
林泰来叹口气,指着仍在嬉皮笑脸的大侄子,对大哥说:
“他岁数到了,给他说个浑家!正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不是任由你拿捏?”
林老大迷惑不解,这怎么拿捏?给血气方刚的少年娶个老婆,根本毫无威胁好吧?
林泰来又强调说:“常言道娶妻娶贤,容貌美丑并不重要,对吧?”
林老大好歹也是干工程的,若还听不懂就真是蠢了,登时就欣喜的拍了下大腿。
随即就转头,对自家儿子喝道:“若还敢顶撞老子,就给你娶个最丑的浑家!”
少年林易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小叔父不愧是混官场的,这心果然够黑!
但是他身体毫不犹豫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