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森诡谲的黑云在村庄上头流动,潮湿的气息顺着窗户缝隙钻入,房间内的霉味格外诡异。
玻璃窗被风吹得呼呼震动,冰渣刮擦过留下斑驳,枯枝树影如鬼魅般剧烈晃动,昏黄微闪的灯光映出秦翊眼底的迟疑。
被刺破的伤口还在流血,沈屹寒不动声色地转过手腕,遮掩住被鲜红色洇湿的衬衫袖口,他蹙起眉,一言不发地看着秦翊。
秦翊拿起手机查看监控画面,秦绍已经在刀疤的带领下朝这边走来。
秦翊抬起头,生平第一次仔细地凝望沈屹寒清俊冷漠的面容,浅浅笑了下,温柔道:“厨房有烧水壶,沈哥你稍等一下。”
他推开门,脚步顿住,又回头看了沈屹寒一眼,“能最后为你做件事,我很开心。”
沈屹寒没说话,将视线挪开。
劣质灯光为他周身镀上一层暖色,勾勒出他清晰冷酷的侧脸轮廓,睫毛在眼下落了淡淡的影,寒潭似的眸子看不出情绪。
秦翊丝毫不在意他冷漠的态度,推开“吱呀”的木门,而后上了锁。
风雨灌进室内的那两秒,沈屹寒总觉得闻见了硝烟的味道,微弱的,掺杂在冷冽的寒风中。
是秦绍来了吗?
沈屹寒鲜少有情绪剧烈波动的时刻,但此时他的鼻腔忽然一酸,心脏一阵阵发紧发疼。
即使秦翊告诉秦绍,他选择的是第二个选项,秦绍还是毫不犹豫地来找他了吗?
可有没有一瞬间,秦绍是感到伤心失望,觉得自己是被他丢弃了呢……
沈屹寒缓缓呼出一口气,敛起情绪,将那把精巧匕首从袖口滑出后握住,翻转手铐找到钥匙口的位置。
秦绍曾经把督察处崭新的手铐带回家过,他很喜欢和沈屹寒玩一些夫夫间的小情趣。
可这疯狗的定力太差,没多久就要耍无赖,在没有钥匙的情况下,都能直接把手铐卸掉欺负沈屹寒。
事后还很得意地跟沈屹寒讲解手铐的结构,锁孔内是齿轮状,找到窍门处将其别住就能打开。
不过秦绍是在把手铐交给沈屹寒之前就做了手脚,才会在没有工具的情况下打开。
沈屹寒记忆力好,学什么都快,他侧身站在窗前看向厨房位置。
手腕被束缚,动作受限,腕部被磨破皮,他皱着眉,吃力地将刀尖插入锁孔中,冷静地试探其中关窍。
秦翊忽然从厨房走出。
就在这时,宅院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秦绍的身影透过模糊的玻璃窗映入沈屹寒眼底,心一下变得安定。
“咔哒”手铐解锁。
沈屹寒活动了手腕,学着秦绍当初的做法,快速将锁扣破坏后,再次铐住自己的手腕,紧接着将那把匕首重新藏回袖口中。
沈屹寒抬眸的瞬间,撞进秦绍担忧的目光中,窗玻璃斑驳,秦绍立身于昏暗的院子里,明明是看不清的,可沈屹寒就是知道秦绍在心疼他。
秦绍深深地望着那间亮着灯的屋子,他的爱人就站在窗前,他们隔着不到十米的距离,但他没办法过去抱他,扬声道:“老婆别怕,我来接你回家!”
漫天冰雨停歇,化为细小的雪花,洋洋洒洒从天幕飘落。
秦翊讥讽道:“二哥,你还真是个情种啊,可惜你在沈屹寒心里压根就不重要,你能为了他死,可他不会为了你死,生死之间,沈屹寒会毫不犹豫地把你推出来,你也不过如此嘛。”
弹幕开启性情谩骂模式:
【屁话真多,我草你个你个傻贱!】
【你爹狗茅坑把伞塞你里我再撑开!】
【秦老三你个大件货!!吃粑粑你都抢不过蛆,你个hetui——he——tui——】
【he——tui——he——tui——tuitui——】
虚空中的弹幕屏随即出现一个巨大的红色“x”号警告符,频闪红光数秒后,顷刻间化作黑线关闭,消失在雪夜。
还想指望弹幕帮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秦绍一时无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