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贺鸣蝉抱着一盆可怜的?小?无尽夏,“这个最危险了?……怎么浇了?这么多醋,根都烂了?啊,得把它带回?屋里?治——”他忽然?回?过神,仓促咬了?下腮帮,声音转小?,仰起?脸申请,“可以吗?”
原青枫摸摸他的?脑袋,点头?,摸出手帕给他擦汗:“听你的?啊。”
贺鸣蝉有点脸红,抱着小?花盆不好意思。他才发现?自己居然?又把新衣服弄得浑身是土,更后悔了?,规规矩矩坐好,仰起?脸乖乖给擦。
原青枫觉得他乖。
乖得不像话,被擦脸就闭眼睛,睫毛轻轻打着颤,薄薄的?眼皮也在指腹下面?轻微滚动。
原青枫抬手,帮他把鼻尖上的?土轻轻抹掉。
他发现?了?,贺鸣蝉被这么摸的?时候,就会下意识给一点同样的?、又谨慎又乖的?轻微力道。
花圃有循环冷气,贺鸣蝉穿的?少,小?半张脸埋在原青枫手心,冰冰凉凉的?鼻尖碰他的?手指。
原青枫低头?柔声问:“还是困吗?”
贺鸣蝉摇头?,不吭声,不肯把脸抬起?来,抵着他的?掌心。
有心事的?小?狗气球就是这样,哪怕自己一直在努力地打气振作,偶尔难免还是会漏一点气。
贺鸣蝉小?声难过:“……我好不懂事啊。”
怎么到?了?哪都是这样。
贺鸣蝉用力咬着嘴唇,怎么就是改不掉呢?
就是一高兴,整个人就又像飘在云彩里?似的?,迷迷糊糊找不着北,一兴奋、一开心,又开始这样,不长记性,永远不长记性。
贺鸣蝉跟着二哥去?那些高档地方?,餐厅、剧院、音乐厅……被很严厉地提醒过多少次了?。
司柏谦是会这么教训他。
脑子里?冒出半夜做梦都会梦见的?糟糕画面?——铺着雪白桌布的?高档餐厅,刀叉都不能碰出声音的?。
他可倒好,手是拿来干什么的??叉子也握不稳,“当啷”一声砸在瓷盘上,牛排弄脏了?桌布,他慌忙想找纸巾擦又碰翻了?水杯,洒了?一桌子,杯子掉在地上碎得满地玻璃……整个餐厅都在看?他。
他不敢动,捧着一手水,小?心翼翼地看?二哥沉到?能滴水的?眼睛。
“……乡下弟弟。”最后,二哥这么给对面?神情玩味的?同事解释,“刚进城。”
后来二哥就不带他去?同事聚餐了?。
贺鸣蝉在家苦练飞刀、飞叉、餐巾纸凌空接牛排,徒手接玻璃杯也没用。
他一口气接了?十二个玻璃杯,一个都没坏,二哥看?见了?还是那样冷冰冰的?,也不会笑。
贺鸣蝉烦死这样的?自己了?,他每次都能二哥给惹一大堆不重样的?祸,在音乐厅里?迷路,在剧院里?因为?偷偷带了?包子被安检抓,还不小?心碰了?警报器……现?在也是。
现?在也是。
一高兴就什么都忘了?。
横冲直撞,新衣服也弄脏了?,腿伤也抛到?九霄云外了?……
……就不配给点好脸色!
脑子里?源源不断冒出来的?念头?揪着喉咙,又绑架了?他的?胃,往里?面?塞了?个大煤球。
贺鸣蝉死死咬着嘴唇,眼睛烫得发疼,他被温暖干燥的?手指轻轻抚摸耳朵,胸口剧烈起?伏,浑身都憋得止不住发抖。
“……啊。”他听见原青枫问,“是衣服脏了?吗?”
愣怔的?小?狗气球摇摇欲坠晃了?晃。
原青枫没忍住,笑了?下,暂时把那盆小?无尽夏放好,又把他从轮椅里?抱出来,轻轻放在翻得松软的?土上。
贺鸣蝉睁大了?眼睛,煞白着一张脸,不会动。
原青枫自己也脱了?西装外套,搭在轮椅上,一起?躺下去?:“是这样吧?然?后呢,翻身吗?”
贺鸣蝉张了?张嘴,耳朵尖烫的?通红,他知道原青枫这是在配合他、给他台阶,不用,不用这样……他连忙要爬起?来说话,就被那只手轻轻捏了?下后脖颈。
“贺鸣蝉。”原青枫挺认真?地通知他,“你二十二岁,不是八十二岁。”
贺鸣蝉愣住了?。
“年轻人要有年轻人的?样子。”原青枫说,“不要老气横秋的?,我本来计划你会打滚和下去?捞鱼的?。”
原青枫做了?攻略,想要融入年轻人的?生活节奏,都已经下单“赶海套装”抄网和小?塑料桶了?。
贺鸣蝉:“……”
那也不至于啊!!!
贺鸣蝉狠狠吸了?吸鼻子,抿了?半天的?嘴,还是憋不住地飞快笑了?一下,又立刻把小?酒窝藏好。
他低着头?,老老实实蜷在原青枫身边,把脑袋贴着原青枫的?肩膀,他太?想攥着原青枫的?袖子了?,就握住了?衬衫的?一小?块袖口。
“没事的?,没事的?,我会洗衬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