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总店在四中门口。”
她并不觉得有何难以启齿,也知道将来大家总是会知道的,人家问就大大方方说。
有总店就会有分店,吴慧玲听出意思来:“年轻有为啊,我看他跟你差不多大。”
罗雁:“比我大三岁。”
吴慧玲一拍手:“男孩大三岁正好,懂事会疼人。”
罗雁只听说过女大三抱金砖,男大三的好处闻所未闻,不过是人都会在此刻讲出一点吉祥话。
她笑笑说:“嗯,他人挺好的。”
好不好的,吴慧玲比较想知道:“他开的什么店啊?”
罗雁:“水果店,叫四方。”
其实他发家的那间车行也还在开,因为按老传统那叫什么龙兴之地,最好是不要轻易转让的。
叫这名的话吴慧玲就有印象:“是不是在惠安门也有一家?我外婆就住那楼上。”
罗雁嗯一声,多少有点觉得人家问得太详细,反问道:“罐头厂职工宿舍吗?”
吴慧玲:“对,我外公原来在罐头厂上班,我几个舅舅现在也还是。”
三代都在一个厂是很常见的是,罗雁顺着再往下聊两句,看时间差不多说:“姐,那我还是去街对面。”
两个人盯不同方向的来往车辆和行人,数当然是数不清的,只需要对于拥堵情况和周边状况有判断。
罗雁在这个路口,一下午就目睹八桩车祸,虽然都没有人员伤亡,可因为吵架引起更加糟糕的情况。
她在本子上记几句草稿,好在最后写进报告里。
五点,吴慧玲招呼她下班。
罗雁只注意到街上的车和人都更多了,看眼手表说:“我明天自己到复兴门大街是吗?”
那边才是她负责的区域。
吴慧玲:“对,你跟今天一样就行,有什么不懂的下班后来找我。”
又压低声音道:“其实局里定得差不多了,我们的报告也就走个过场。”
人家讲这个话已经算是推心置腹,罗雁又不是分不清好赖。
她认真地说谢谢和再见,把自己的小板凳捆在自行车后座,哼哧哼哧地回家。
一进门她妈就夸张道:“怎么都晒黑了。”
罗雁摸摸自己的脸笑:“您说晒红还合理一些。”
刘银凤坚持己见:“就是黑了,你长得白。”
罗雁对着镜子左右看,只觉得脸蛋红扑扑的,说:“那我晚上喝杯牛奶。”
又道:“我好饿啊。”
瞧这可怜的,刘银凤:“等着,马上出锅。”
她是掐着点进的厨房,端上来的时候丈夫正好也到家。
罗雁把哥哥那份先留出来,结果才吃几口人家就回来了。
妹妹大四最后一学期不用上课,罗鸿过完年开始几乎都回家吃晚饭。
他现在是三家店来回跑,时间自己都拿不准,像今天都是赶得早的。
刘银凤把儿子的菜又倒回去,说:“哟,妹妹本来给你留了好多肉,现在你得自己捞了。”
罗鸿洗洗手坐下来:“没事,与民同乐嘛。”
臭小子,成天耍贫嘴。
刘银凤笑着摇摇头,说起:“对了,你明天早上有事不?帮我去载条羊腿回来。”
罗鸿刚买的摩托宝贝得不行,心想沾上血可不得了,说:“不是,大夏天吃什么羊肉,上火。”
刘银凤:“医生说你爸得多吃点牛羊肉。”
医生?兄妹俩都是一惊:“爸,您不舒服?”
罗新民一副残躯,十分舒服的时候倒没有,说:“没有,你妈自己去问的,人家大夫说我这种的上了年纪反而应该多吃肉,补身体。”
那人家医生说的话肯定是有道理的,罗鸿:“行,我明儿去拉。”
用这个字,他也觉得自己的摩托变载货的小三轮,心想回来再多擦两遍吧。
罗新民倒不是不想儿子折腾,只觉得:“按说年纪大消化不好,吃那么多肉能行吗?”
刘银凤说不准:“反正吃一阵再说,现在不要票。”
罗雁也给妈妈帮腔:“这又不是喝符水,没坏处的。”
搁以前,谁敢想一次性买条羊腿回来。
一说喝符水,刘银凤想起来:“老赵家儿媳妇怀孕了,都说看着像女孩,正到处打听哪位神仙灵验呢。”
罗雁原来不觉得胡同里有那么多重男轻女的人,自打计划生育后倒是什么牛鬼蛇神都见过。
她道:“这些都什么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