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泽攥着她的手,声音低低地说:“那你为什么会一直想着欠我的?”
“你是怕将来某一天又要走的时候,还不起吗?”
“”
牧听语睁大了眼睛。
半晌她才找回话头:“你、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为什么会走?”
“是啊,为什么?”刑泽笑了一声,“我不知道。”
“我当时也问过自己这个问题,答案也是不知道。”
他看她的眼神很暗,声音却很清晰:“我现在甚至连,你还喜不喜欢我都不知道。”
“”
牧听语不敢置信道,“你说什么?”
刑泽却没有再回答,紧紧攥着她的手。
“你”
牧听语抽了一下自己的手,却没抽动。
直到此时此刻,她才恍然发现,其实两人之间一直都有着隐形的隔阂。就像蒙了一层玻璃一样,虽然能看得见对方,但中间总是隔着冰冷的材质,触碰不到对方的内里,也不知道对方到底在想什么。
可能是这几天的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刑泽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突然帮她摆平了事情,突然把她的东西搬走,突然的同居,导致她根本来不及去反应、去思考两人之间的关系转变,也来不及去和他好好谈一谈。
其实他们之间的矛盾很多,还有很多没解决,只不过被有意无意地避开了。
她想的很简单,因为不想连累他,所以走得很干脆,但没想到这会变成自己感情被怀疑的理由。
牧听语仰起头,看着那双黑沉沉的眼睛,带着些怒意问:“——我不喜欢你?”
“那我现在是在干什么?在和你玩过家家吗?”
刑泽说:“我不知道。”
“”
牧听语气得不行,扯过他的领子问:“你到底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难道在你眼里,我是不喜欢你也可以和你在一起的人吗,我是这么随便的人吗?”
她的话音落下,在狭小的空间内回荡了一圈,渐渐消散。
车内沉闷无比,两人都不可避免地出了汗,衣服和身体黏糊糊地贴在一块,连喘气都是灼热的。
这实在不是个吵架的好地方。
刑泽伸出手,轻轻擦了擦她脑门上的汗:“先回家吧。”
牧听语一肚子的气哑了火,咬着嘴唇,慢慢红了眼眶。
刑泽低下头亲了亲她,声音低哑:“乖,先回家。”
-
夜色昏暗,偌大的卧室内凌乱一片,衣服从房门口散到浴室。
浴室门大开着,玻璃上水雾未散,朦胧一片,挂在上空的花洒没关紧,还在滴滴答答地掉着水。
外面的瓷砖地面上湿漉漉一片,透明的脚印水迹凌乱,宛如经历过一场无声的战斗。
这时床上传来了一道压抑不住的泣声。
牧听语咬着手背,整个人朝后仰着,弯成一道形状漂亮的弧度。
刑泽亲吻着她的脸颊和耳朵,双手箍在她的背上,浑身上下都滚烫。
“宝宝。”他亲昵地喊她。“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会这样想吗?”
“——你离开前的那天晚上,也是这样坐在我身上的。”
他仰头看着女孩难耐绷直的脖颈,气息灼热地喷洒在她的锁骨上。
“你说喜欢我,好喜欢我。”
他手上轻轻用力往下压,唇角弯起。
“可是第二天你就走了。”
“一边说喜欢我,一边离开我。”
牧听语发不出声音,嗓子都哑了,只能哭着摇头。
“你说你喜欢我,想和我永远在一起。可是转头化了妆穿了裙子,跟别人说我是前任,说和我在一起被别人看到了不好。”
落地窗的窗帘大开,倒映出一片静谧的夜色来。天上没有几颗星,楼下的喷水池孜孜不倦地溅起水花,庭院里精心栽种的植被和花朵都在黑暗中沉睡着。
纤瘦的人影被抵在玻璃前,映出了潮湿的水雾。
“宝宝很漂亮,可是每次打扮都不是为了我,勾几个都不够,还瞒着我和别的男人吃饭。”
刑泽贴在她的背上,咬着她的耳朵,低声说。
“你的道歉也是我求来的,是不是?”
“我想和你和好,我说我为你摆平所有事情,你让我不要再喜欢你了。”
“我来找你,你把我往外推,说那天是喝醉了不清醒。”
“宝宝的嘴里还有几句是真话?嗯?”
“如果我没来找你,你是不是一辈子也不会想见我?”
牧听语浑身战栗,无助地摇着头,玻璃窗很透,连喷泉中溅出的水花都清晰可见。
突然一道清脆的响声,她呜咽地往前躲了一下。
“宝宝,单向玻璃,别紧张。”
刑泽笑了一声,亲着她汗津津的后颈,眼神清明一片。
“没关系,都没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