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你少在那站着不腰疼少给我讲什么大道理!我比你大三个月,你管不到我,你要想当木匠就自己去当,我陈曼蛮爱怎么活就怎么活,轮不到你这个家里最小的操心!”阿蛮狠狠白了祖律一眼沿着家中走廊一路来到室外。
“你比我大三个月有什么了不起,我就是要像小时候那样管着你,我不仅现在要管着你,我还要一辈子时时刻刻都管着你!”祖律像条吃错药的小疯狗一般气冲冲地尾随阿蛮。
“你跟过来干嘛,没完没了是吗?”阿蛮暂时有点不想搭理这个还没长大的幼稚家伙。
“对,我今天就是和你没完没了!”祖律如同被突然蹿出来的野狗抢走了骨头似的一脸不服气。
“樊静老师和童原今天都不在家,你个小犟种又开始欺负人了是吧!芍药老师死了没人能管得了你了是吧?你知不知道,当初如果你哪怕再是晚一周发现那个仓库,你哪怕是再晚一周向安警官报案,我就会拿到很大很大一笔酬劳!你知道吗,我陈曼蛮只差一点点就有机会成为贵妇!
如果我顺利拿到了那一大笔酬劳,我现在就可以满世界旅游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而不是在这里和你掰扯是做木工好还是做加油工好,我也不用一次一次因为各种花费向樊静老师伸手要钱!
我只不过是想在脸上打几针让自己变得更漂亮,樊静老师不仅不允许,我还得被她冷着脸教育,你知道那种被人高高在上拒绝的滋味吗,你知道那种像一条狗似的对人摇尾乞怜的滋味吗?
祖律,你到底明不明白自己究竟对我做过什么,你到底明不明白是你亲手打碎了我的人生?五年之前是你说那些难听的话逼得我离家出走,现在又是你一念之差害我失去了成为贵妇的机会!
我知道你这几年找我不容易,一句都没舍得责怪你,你现在倒反过来嫌弃我事多,娇气!祖律,你拍着胸脯问问自己,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阿蛮一边大哭一边指着鼻子骂祖律。
“陈曼蛮,你在怪我救出了你?”祖律听完阿蛮那一大通抱怨后退两步冷冷问出一句。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感激你救出了我,可是你害我没拿到这笔钱也是客观事实……”阿蛮见祖律的脸色犹如湖面结冰立即缓和语气。
“我明白了,陈曼蛮,难怪你看不上我想做的工作,你是还想像之前那样大着肚子躺着赚钱是吧,出卖你的子宫,出卖你的健康,出卖你的身体,难不成你还真的以为他们会给你那笔钱?
陈曼蛮,你真的好愚蠢,你知道不知道这种行为是犯法?我本来还以为你是被迫,原来你竟然自己也愿意!那你和胡渣脸、浪荡仔、黑医生还有什么区别?你跟本就不是受害者,你是共犯,你应该和胡茬脸一样去穿囚服,蹲监狱!”祖律陡然发觉自己仿佛并不真正了解与她从小一起长大的阿蛮。
“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呢,杀人犯!”阿蛮用力唾了祖律一口捂着脸哭着跑回自己房间。
“杀人犯。”祖律又回味了一遍那三个像飞镖一样扎在心头的刺耳字眼。
祖律这一次没有像之前那样怒气冲冲地追着阿蛮不放,她只想一个人躺在院子里的草地上静一静,祖律这些年间好像一直都停留在一种得过且过的生活状态,日子能过一天算是一天,她从来都不曾细想自己当下所处的生活,也不敢轻易回忆曾经发生在金水镇的那段晦暗往事。
那年祖大鹏死去的噩耗传来芍药老师红着眼眶把祖律叫到办公室,她讲完那个消息张开手臂把祖律揽在怀中轻轻地摇晃,她温暖的手掌在祖律背后拍呀拍呀,好似在哄一个出生才几个月的稚嫩婴儿睡觉,祖律窝在芍药老师的怀里感受到她喉间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哽咽,老师哭得好伤心,祖律的头发被芍药老师一颗接着一颗砸落的眼泪浸湿。
祖律任凭如何努力都挤不出半滴眼泪,她觉得此时此刻如果自己不哭一下好像哪里不对,然而她感觉不到任何悲伤,也感觉不到任何快乐,她只觉得自己的灵魂好像脱离了身体,它像个旁观者一样漂浮在半空中俯视语文办公室里发生的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