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偏要反其道而行。
胤禛默不作声趴在她身后,林纾很机敏,她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
羡蓉不再多言,挥剑走在前方开路。
清晨薄雾之时,三人来到村口,竟瞧见哭哭啼啼的穗青踏雾而来。
穗青见姑娘安然无恙归来,登时呜咽着冲来。
“林纾,呜呜呜我还以为你们也死了,庄子里到处都是无头碎尸,我找了许久,都没见到你们。”
穗青浑身仍在恐惧发颤,她带着官兵前来,却只见到庄内的碎尸,吓得魂飞魄散,姑娘若出事,她也得陪葬。
“鲍三春一家七口都死了,死光了。”穗青颤声呜咽道。
楚娴并无半分愧疚。
鲍三春与山匪勾结,这些年来,早不知戕害多少无辜之人。
鲍三春的家眷岂会不知他的恶行。
既然他们一家选择姑息养奸,那鲍三春犯下的恶业,自需他们来偿还。
“哦,一会将他们一家三口埋在柿子林中沤肥。”
“咱再去搜搜鲍三春是不是藏匿不义之财在庄内。”
一行人踏入弥漫浓烈血腥气息的庄子内。
楚娴将书生背到西厢房暖炕上,唤来医术精湛的穗青。
“穗青,你先来瞧瞧池公子的伤势如何。”
楚娴满身是黏腻的血腥和臭汗,忙往门边挪步。
“池公子,你可有亲戚在京中?过些时日,我可去他们来接你回去。”
胤禛坐在床边,学着汉人书生拱手作揖:“姑娘,早年遭饥荒,家下只剩下我一人。”
“此番是来京中投靠远亲谋生,却听闻远亲早些年已搬到盛京,在下路遇劫匪,盘缠尽失,再无法前往盛京投靠,哎”
胤禛假意怅然长叹。
楚娴盯着书生青衫袍脚齐整的布丁,心生怜悯。
书生的远亲举家搬迁到盛京多年,却并未去信告诉他,显然是不想帮衬书生这个穷困潦倒的亲戚。
没想到他竟是孤苦无依的悲路之人。
犹豫片刻,楚娴缓缓开口道:“公子若不嫌弃,可在这座庄子里疗养。”
“待公子康复之后,我可向主家举荐你为管事,鲍三春死有余辜,如今他已死,这座庄子再无人打理。”
“我虽被姑娘打发到此地,但在主家还是有些人脉在,可帮你举荐一二。”
“不瞒你说,主家姑娘本就想换掉惫懒的鲍三春,奈何寻不到合适的管事替代。”
“管事包吃住,月例一两二钱,算得上丰厚。”
胤禛沉吟片刻,拱手致谢:“在下多谢姑娘。”
林纾很奇怪,并未有半分丫鬟卑躬屈膝的谄媚,反而更像是主子。
若他猜测没错,林纾就是主家姑娘本人。
这姑娘并非京中权贵之女。
权贵仕宦的庄子,都在水草丰茂的百望山南麓,绝不会在此等贫瘠之地。
为表诚意,他将路引双手奉上。
依照规矩,奴仆都需将路引扣在主家,以防私逃,并签下文书。
楚娴早就见过书生的路引,书生名唤池峥,保定人,年十六。
此时他满脸的血污泥泞擦拭干净,露出瓷白俊逸的面容,鼻梁削挺,嘴唇犀薄,端的是神清骨秀,俊极雅极。
楚娴有一瞬失神错愕,总觉得他的容貌有几分熟悉,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大抵是绝美之人皆相似。
此刻胤禛不动声色伸手扶额,从指缝间打量林纾。
小家碧玉,资容勉强算端丽,她身边两个丫鬟高挑壮实,身手不凡,都是练家子。
他垂眸,目光不经意落在姑娘一双秀美天足,心下诧异。
她竟未缠足?
汉女闺秀皆需缠足,为何她不曾缠足?
她不曾缠足,又是闺秀,只能是满人!
也不知是那位满臣府上的千金,竟如此胆大妄为。
“姑娘,在下池峥,字圆明,不知三位姑娘芳名?不知今后我服侍的主家是谁?”
“我叫林纾,她是羡蓉,这是穗青。”
“主家是已致仕的步军统领费扬古大人。”
楚娴真假参半的透露主家的信息,反正书生一介布衣,又无法去她府上核对,何惧之有。
所有人都知道,费扬古府上的姑娘前几日回盛京老宅避暑了,绝不会出现在此地。
“哦,倒是不曾见到庄外有武官私宅的门当。”
胤禛垂眸敛去嫌恶之色。
还真是冤家路窄,竟是那拉氏的庄子。
她竟是那拉氏!
是汗阿玛强塞给他的嫡福晋,那个不学无术,心思歹毒的草包那拉氏!
若非费扬古父女二人当年在木兰秋狝设局算计他,那拉氏为他提鞋都嫌脏,更何况是当他的嫡福晋。
乌拉那拉氏一家仗着与他攀亲,这些年来狐假虎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