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光着脚在水里晃了好几下,把泥清理干净了,然后把腿抬起来,等着太阳晒干了再穿鞋。
他跟康寻说话。
“康寻,你累不累?”
“不累,才这么点而已。”
“你会不会被晒得更黑?”
“应该不会,我三年前就这么黑了。”
——
等康寻干完,徐尔跟他一起把装满稻子的车推回家。
徐尔到了家门口就开始邀功,声音响亮,“姥姥快来,我带着同学把水稻全割完了。”
家门是敞开的,一个精神头很不错的老太太走出来,笑眯眯地说:“我在楼上都看到了,你就装模作样动了几下,都是你同学给你干的。”
徐尔嘿嘿笑,把草帽递给姥姥,把头伸过去让姥姥给他擦汗,“那你晚上做小龙虾和蒸鲈鱼谢谢他,他辛苦一下午了。”
“这都是你想吃的,你要问问同学的意见。”姥姥和蔼地看着康寻,“小同学,你还想吃什么?”
康寻有些不好意思地笑,“就,刚才徐尔说的。”
徐尔带康寻去了他房间,他们身上一股子水稻田里沾上的味道,必须先洗澡。
徐尔挑挑拣拣半天,康寻以为他是太爱干净,所以不想康寻穿他的衣服,打算说自己现在就回学校。
但徐尔从最上头的柜子里拿了新的运动服和内裤。
“你比一下,你虽然比我高,但是很瘦,应该能穿的。”
康寻道:“我可以穿旧的。”
徐尔把他推进浴室里,“不行,给你穿旧的我奶奶要怪我没礼貌了。”
房间里有浴室,已经是让康寻很震惊的事了,他没想到浴室里还有个浴缸。
他拿着花洒在浴缸旁边把自己冲洗干净,又用卫生纸把浴缸周遭的水擦了个干净。
出来的时候,徐尔正对着空调的风口吹。
“徐尔,我好了。”
“嗷,你先在我房间看我的笔记吧,我去洗澡了。”
窗边的书桌上摊着化学笔记和错题集,康寻从头开始对着知识点看。
房门没锁,他看得专注,没注意到门锁转动。
“小洋鬼子回来咯?”
康寻抬头,一个戴着眼镜的老爷爷站在门口。
他站起来打招呼:“姥爷好……”
姥爷一身文人气质,看到康寻时矜持地点了点头,“你是小尔的同学吧,谢谢你帮忙了。哟,个子真高。”
康寻点头,有点不知所措地站着不动。
姥爷身上也带着刚从地里回来的味道,他拿出一个小本子和一支圆珠笔,“我一个人割水稻得两天,你半天就收拾完了,效率很高。”
“嗯,我在家经常干。”
姥爷拉着他坐下,虚心请教,“你来跟我说说,晒水稻要注意什么。”
康寻眼神变得迷茫。
他没想到姥爷会问这个问题。
姥爷开朗地一笑:“在大学教了四十年书,忘了怎么处理了,你跟我说说。”
徐尔打开浴室门的时候,姥爷正好写完要点。
他喊了声老赵,被姥爷瞪了一眼。
姥爷批评他,“小洋鬼子,又懒又馋的,也就脑子聪明点。”
徐尔并不恼,十分机灵地说:“那当然,我脑子是遗传你们的。”
姥姥在下面喊人,说开饭了。
康寻跟在徐尔后面下楼,徐尔拿了四份碗筷摆上,给四个碗里盛了饭。
姥姥和姥爷还在厨房忙活,徐尔已经开吃。
康寻没动,徐尔催促道:“你快吃啊,等下我姥爷上桌你就没有肉吃了,他特别能吃。”
康寻觉得这样不礼貌,厨房里的姥姥也说:“小同学,不用客气,你们先吃。”
大概是看康寻格外拘谨,徐尔问他:“你是不是不常去同学家吃饭?”
康寻不知道怎么跟徐尔解释。
他家就他和他爸,人际关系简单而淡薄,没有去朋友家吃饭的机会。
“嗯,从来不去。”
徐尔给他夹了很多虾和肉,康寻都吃了,姥姥的厨艺很好,这顿饭是他目前的人生里吃过最好吃的。
饭吃到一半,姥姥和姥爷开始讨论一些物理问题,声音越来越大,差点吵起来。
康寻看了徐尔一眼,想着是不是该劝架?
徐尔给康寻解释,“我姥姥姥爷都是南衡大学的退休教师,平时就爱聊这些,不会真吵架的。”
“他们感情很好的,我姥姥说要回老家种地,结果回来之后她就买了个种子,都是指挥我姥爷去干的。”
姥姥把筷子放下,很生气地说:“小尔,吃饭的时候别说话。”
“哦。”
康寻想笑,但是没敢,继续埋头吃饭。
姥爷看看徐尔,又看看康寻,用筷子指了指徐尔,没说话。
康寻谨慎地放慢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