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菜是清蒸东星斑,然后是清炒芦笋尖,麻婆豆腐,葱烧海参,还有一盅慢炖的松茸乌鸡汤。
师玉动筷,真心实意地说:“非常好吃。和我记忆里的你完全不一样。”
“我当时看到他做饭也吓了一跳,”谭甚先盛了碗汤,“只能说大家都跟过去很不一样。”
“你小时候可爱多了,软乎乎的。”裴珺安有点怀念好骗的谭甚,“师玉倒是没太大变化吧?”
“那你错了,”谭甚忍不住笑,“昨天碰见他的时候我都认不出来,特别冷特别张扬,这是今天来见你,他才打扮日常点怕你也认不出来。”
师玉依旧语气温吞,仿佛跟谭甚描述的不是一个人:“变了也正常吧,毕竟大家都经历了不少。我是跟家里闹掰,大彻大悟了一番,蜕变了。”
“那我是自然蜕变,发现这样活更舒服就这样了。”谭甚说。
师玉看向裴珺安,笑了:“小裴,虽然重逢第一面这样讲话有点越界,但我还是希望你一直做你喜欢的事。在这方面我也算有点心得,随时欢迎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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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甚要去穿孔店,师玉也准备跟他逛逛。
裴珺安懒得顶着太阳出门,跟他们约了下次见面,就躺回床上了。
跟童年好友再见的感觉很奇妙。
裴珺安隐隐勾勒出以前的自己,眼高于顶、争强好胜、高傲、直来直去,而其他人并不如他强势,现在却彻底反过来了。
他们的人生在某个节点奔向了不同的方向。
说实话,裴珺安并没有太多斗志。刚来凤川时不适应环境,他又回到小时候那种要强的样子,但随着孤独和疲惫加深,他在这座城市非常,格格不入。
尤其是在和周煜贞把作品送赛之后。
他最后报的专业是国经贸,想着毕业了还是要凭自己过得很好,哪怕对文史哲更感兴趣,也对珠宝设计方向更有了解,还是硬着头皮进了商学院。
同学间的比较太多,裴珺安忙碌地学习忙碌地生活,大二送赛后果然得了奖。他却忽然,因为这个充斥着自己心血的奖项而难过。
他现在的努力是为了什么?为了简历更好看,能进更好的公司?那之后呢?拿了还不错的薪资,然后一生忙碌?
裴珺安感觉到迷茫,竟然一点也共情不了,为了方案通宵时和周煜贞说“想做得更好,想被世界看到”时的自己了。
线紧绷到极点会断,压力积蓄,自然也会压垮一个人。
裴珺安面上依旧矜冷,对一切都保持距离,也把一切做得很好。他却像局外人一样清醒地,冷眼旁观着自己的忙碌,一切只是徒劳地奔波着。
参加聚会时他也心不在焉,散场出了地方,却看到一辆眼熟的阿斯顿马丁停在那里,像是在等人。
裴珺安抿起唇,对那天船上周煜贞的愣神心里还有根刺,想降低存在感绕过去,眼前的车窗却缓缓降下来了。
周煜贞说:“我送你。”
默了默,他还是上了车。
车窗没有关,透进新鲜干净的空气,让裴珺安感觉到一点安慰,问:“是找我有事吗?”
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没有多余的装饰,手腕上也空空荡荡,不见任何饰品。
夜风轻轻吹动黑发,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车内光线昏暗,路灯照进来,投下明暗光影,于是裴珺安那双总带着疏冷意味的眼,此刻竟然也显得暧昧。
周煜贞没有发动汽车,缓缓开口说:“城西的别墅离学校不远,你可以搬进去。”
“虽然我是夸过那里,但不用这么夸张……宿舍挺好的。”裴珺安愣了愣说。
“我知道,”周煜贞给他足够空间呼吸,尽量让自己的措辞没那么冷硬,“我的意思是,和我一起住。”
“据我了解,你的信托要等到二十二岁。”
裴珺安没有说话,双手交握,不确定地想,周煜贞想说什么?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可他不是对自己没感觉吗?为什么突然……?
“我有一个提议,希望你能考虑一下。”周煜贞那时候也还年轻,眼睫动了动,然后微微垂眸,把少见的情绪藏住,声音依旧低缓。
“接下来的两年里,你的时间和精力,不应该被这些无关的事消耗。如果可以,我的安排是,承担你所有的开销,每月另有一笔自由支配的资金,金额不限,可以商定。”
裴珺安的心跳变得异常,快把他自己敲痛,声音很轻:“……什么意思?”
周煜贞一直知道他是擅长保持距离的人。过去裴珺安被娇惯长大,性格却很要强,而现在家里出了事,比起一些稳定的东西,安慰对他来说并不必要,不然追求他的人也并不少,大可以放任自己沉沦感情的慰藉之中。
而这种交换的方式,或者更庸俗,这种情人的关系,是等价交换的交易,他可以安心地拿走一切,也可以随时抽身,比起其他稳定太多。
如何将野生的美丽留住?周煜贞的思维中,这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