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云跪在地上,吴嬷嬷端来托盘,她双手伸去端茶,没想到那盏茶太烫,她猝不及防,手指刚触碰到茶盏便被烫得下意识缩回。
茶盏被打翻,滚烫的茶水流了一整个推盘。
王慧兰皱眉,“给公婆敬茶时,不管这茶杯再烫,敬茶时也要受着,不能松手。”
王慧兰道:“今日先不学其他的规矩了,去外面跪着。”
吴嬷嬷扶姝云起来,“姑娘,请吧。”
姝云跪在屋外,院子里没有干活的丫鬟婆子们,四下安静,风声呼呼。
远方的乌云近了,天地间暗了几分。
姝云肚子隐隐坠痛,跪在地上难受极了,不时挪动发疼的膝盖。
天空飘起了小雨,冷风嗖嗖,姝云打了冷颤,肚子突然传来剧烈的撕拉感,疼得她打颤,脸色如纸惨白。
她慢慢坐在地上,捂着肚子蜷缩,额头渗出密实的冷汗,难受地闭了眼睛,意识逐渐薄弱,脑子里混混沌沌。
忽然,一只温热的手搭在她腰间,轻轻将她抱起,姝云虚弱地睁开眼,男人阴沉冷峻的侧脸映入眼帘。
他温声道:“跟哥哥回去。”
低醇的声线擦过耳廓,姝云被揽到温暖的胸怀,莫名安心。
王慧兰从屋子里出来,萧邺横抱虚弱的少女,凌厉阴鸷的目光看向过去,宛如利刀,剜了她千百次。
第32章
姝云感觉是葵水来了,只有葵水来时,肚子才如此难受,头日是肚子疼,双腿乏软,第二日是头痛,到第三日第四日身子才逐渐舒服。
萧邺就这么将她抱出了静芳苑,姝云难受,在男人的臂弯下蜷缩着,冷风凉飕飕,他怀间温暖,便不由贴近了。
一路回到蘅芜苑,萧邺将她抱进闺房,朝床榻走去,怀里的少女脆弱,琼枝吓一跳,快步上前将罗帐撩开,“姑娘这是这么了?”
萧邺将她轻轻放到床上,吩咐琼枝道:“传大夫!”
姝云拉住他的衣袖,小声道:“不用,应该是……是来葵水了。”
她的声音虚弱无力,巴掌大的小脸一阵青白,失了血色,鼻尖渗出细汗,脆弱得好似一碰就碎。
姝云唇色苍白,“哥哥出去吧,留琼枝。”
萧邺不放心地离开,将闺房的门关上。
他站在廊檐下,如墨般的眼里里没有什么温度,眉宇间凝结了冰霜。
姝云感觉糟糕透了。亵裤弄脏了,襦裙内层也沾了零星的红,肚子疼得直不起腰,折腾了许久才将衣裙换好。
“奴婢去准备暖手炉。”琼枝掖好被角,将换下的脏衣裙拿走,离开床榻。
姝云闭着眼睛,蜷缩在床榻,一动也不想动。
房间门打开,但却没有关上,几道脚步声响起,离床榻越来越近,床沿边忽然凹陷,有人坐下,熟悉的清冽气息传来,姝云微凝。
男人弯腰,在她耳畔温声道:“让大夫诊诊脉,开几副止疼的药。”
姝云听着,倒像是带着几分商量的语气,在询问她的意见。
她愣了愣,一截雪白的手从被子里伸出,等着号脉。
女大夫将枕垫放在姝云手腕下,仔细号了号脉,眉心渐渐蹙起。
女大夫开了补气活血的药方,看了眼床榻上苍白虚弱的女子,又瞧了瞧床沿坐着的男人,道:“借一步说话。”
萧邺将被角掖好,离开屋子。
细密的秋雨飘入檐下,萧邺问道:“她怎么了?”
“身子太弱,寒气入侵,需要好生调理。她前阵子是不是生过病,那会儿就该好好调养的,如今落了病根。”
“还有就是……”女大夫欲言又止,道:“行房不可贪多,葵水期间是不能的。”
萧邺颔首,让丫鬟送大夫离府。
若说前阵子生病,恐怕就是三月间的落水。
萧姝珍拉云落水,反污蔑是被姝云推入水中,王慧兰气急败坏将姝云关进偏僻小屋,姝云的风寒一拖再拖,高热反复。
眼下,王慧兰借着立规矩,一再折腾。
秋雨凄凄,这侯府的天要变了。
一阵冷戾的气息拂过,萧邺离开蘅芜苑,吩咐扶风道:“速速去庄子里把白姨娘接回来。”
扶风意外,大公子将时间提前了?
他领了吩咐,不敢有耽搁,冒着小雨离开侯府。
灰蒙蒙的天,雨丝纷纷,下得不痛不痒,不知几时才停。
芳姨娘在屋中绣花,阁楼里突然来了人,萧邺发丝沾了雨珠,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阁楼门口,他脸色阴沉,是她从没见过的冷戾,周围的气息也因为他的到来,寒意四起。
“都出去。”萧邺冷声遣走阁楼的丫鬟。
凉飕飕的风从窗户吹入,芳姨娘放下手里的绣活,心里有股不详的预感,“邺哥儿这是要作甚?”
萧邺冷眸一扫,沉声道:“十四年前,我娘为何病故,你比我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