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人,倒不是因为他们的对话生气,是委实没想到自己醒来后,望见的是一群秃驴围着自己‘嘘寒问暖’,因此眼才瞪大了些,没成想被这般误会,忙神色缓和下来。
“几位大师,你们这是”赵岚苼刚开口,又闭嘴愣住了,不为别的,因为她发现自己的声音有种糯糯的稚嫩,分明是个孩童的嗓音。
几个和尚一听却乐了,“哈哈哈?急得说话了!还叫我们大师?难不成真烧傻了。”
民间传说有借尸还魂这种说法,夙愿未了或者执念极深的魂魄盘桓在三途河岸边久久不愿离去,或可等到一具阳寿未尽,却阴差阳错魂飞魄散的肉身寄居。
但这只是传说,况且赵岚苼自认为死的还算从容,按理说也不该对重生有什么非同一般的执着。如果一定要说遗憾,大概就是还放不下一个本该照顾的人。
裹挟着风雪味的那句低吟再一次自耳边响起,赵岚苼闭了闭眼,暂且将心口的不适感压了下去。
她需要弄清楚现下的处境。
环顾四周,自己似乎身处寺庙中的一间禅房之中,窗外有林涛之声,却不是寻常的山中清修寺庙,规格上若非皇家寺院,那便是香火旺盛的大寺。
毕竟这禅房若是于清修而言,未免也太过奢靡了。
单是一面墙的博古架上,能看得出成色极佳,价值不菲的摆件器具就有不少。身下的锦被绵软舒适,就连眼前这群和尚的青麻僧衣,虽是朴实无华,但也看得出针脚规整细密,不似一般清贫寺庙里和尚自己修修补补来穿的。
赵岚苼刚要开口,禅房的门开了,门外一个沉稳温润的声音,随着清晨山中的林间风并道吹进了屋内,几乎是一瞬间,就叫这一群嘁嘁喳喳的小僧闭了嘴。
“师妹刚醒,莫要再闹她了。”
来人不出所料,还是个和尚。
但同为和尚,赵岚苼却不忍心叫他秃驴,只因为这人生的实在太俊美了;一双眉目清秀却不清淡,是薄唇却不觉薄情,加上常年被经文檀香浸染出来独属于出家人的那份平和恬淡,让人不仅去遐想若是他一头乌发该是个何等的温润美男。
不过这漂亮和尚唤此身原主为师妹,难不成自己是个小尼姑?
然而下一秒,她就在身侧摸到了一把如缎面一般油光水滑的乌发,扯了扯,生疼,是自己头上长得没错了。
这就更奇怪了,她一个不曾剃度的女娃,怎么会堂而皇之地在寺庙里住着,又是这个和尚哪门子的师妹?
漂亮和尚上前来站定,方才还围着床说笑着的一群小僧现在如临大敌一般,面上出奇的紧张难堪。纷纷垂首道了一句,“一烛住持。”
怪不得,一寺住持,统管着全寺的大小适宜。这同赵岚苼生前所管的云霞长明宿略有不同,掌管寺庙的住持多少还带了些精神领袖的意味。也难怪这群小僧面上挂不住,出家人一副市井混混的嘴脸在住持面前展露出来,委实算有损佛门净地的门楣了。
“既然师妹醒了,你们也不用守着了,散了各自去吧。”
见住持并未与他们几个计较,小僧们如蒙大赦般迅速退了出去。看来这法号为一烛的和尚靠谱的多,比那几个只会围着他嘁嘁喳喳嘲讽的秃驴更可能套出点什么来。
漂亮和尚缓步走上前来,坐了半个床沿,伸手探了探赵岚苼的额头,温和道,“不烧了,精神气看着也好了,要吃点东西吗?”
显然住持与原主的关系还不错,又想到方才他一直称自己为师妹,赵岚苼便理所当然地开了口,“不妨事,劳师兄费心了。”
赵岚苼当掌门当惯了,开口便是十分周到的客套话,又非常不习惯的想起来,自己现在该是个半大孩子,才觉不妥。眼前这和尚很明显的神色一愣,似乎对他这番话非常意外。
“你竟唤我师兄了?”漂亮和尚的面上除了惊异,还被赵岚苼捕捉到了一丝被隐藏过的欣喜。
“我以前不叫你师兄?”
赵岚苼更乱了,借尸还魂这种鬼里鬼气的事发生在一群和尚堆里就够离谱了,这看上去德高望重的住持口口声声叫自己师妹,自己却从来不叫人家师兄?
“倒也不是你以前,从不开口说话。”
“”
原主是个哑巴确实是赵岚苼没能想到的展开,怪不得她一开口,那群小僧便一惊一乍的。
漂亮和尚十分善解人意,又恢复了那副处事不惊的模样,缓缓道,“你出身特殊,自你诞生前老住持就预言过你并非凡胎。你出世后日益长大,却像是灵智未开一般,不言不语,同你说话也是一知半解的样子,直到这场没由来的高烧。我曾看过你的命盘,此为一场天生劫,跨过这道坎即为新生。”
天生劫是随着娘胎带来的,无解无灭。赵岚苼曾听过一种说法,生下来命里有天生劫的人,生死簿上的生平是不全的。唯有顺利跨过这场劫难,生死簿才会补全。
反之,天生劫降下的那天便是死期。
看来原主没能跨过去,叫她这个孤魂野鬼阴差阳错地上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