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既然想要敲山震虎,那敲的山必然得是一个有分量的山,如此算下来,只能马齐倒霉了。
事情也果然如同佟国维所猜测的一样,四十八年正月朝廷刚开了印,皇帝就开始追究举荐八阿哥为太子一事的责任。
他找了张廷玉来问话,张廷玉那也是人精中的人精,自然也能揣测出上意,立刻说出了马齐的名字。
最后马齐被议罪,一开始竟是被议出了一个死罪,但是皇帝自然不会真的杀了马齐,赦免了他的死罪,最后革去了马齐大学士之职,交由八贝勒胤禩拘禁。
这也是够损的。
而且这次富察家也不止马齐倒霉,马齐的兄弟马武和李荣保也都被下狱议罪,最后被夺了官位。
最后轰轰烈烈一场举荐太子的大事,最后以富察家付出最大代价而告终。
当然佟家也不是真的就能独善其身,佟国维都被皇帝叫去训了一顿,失了圣心,那也是非常惨痛的,而且舜安颜也丢了额驸的封号。
这个年满京城都过得不大安稳,但是隆科多倒是没有操心很多,他现在每天都要在皇帝跟前当差,完了还得处理旗务,忙得什么似得。
年底的选秀,差点没让他脱掉一层皮,也就没时间想东想西了。
不过忙里偷闲,他倒是听赫舍里氏说了一下那位李四儿的结局。
在赫舍里氏的鼓动下,老太太最终出了手,到底没搞出什么大新闻,只是将李四儿赶出了赫舍里家。
说起这个赫舍里氏还感叹:老太太到底心软,我说了几遍她便答应了,而且我看她那样,也是怕这女子留下来会祸害家门,你可不知道,我大哥平日里都是一副纨绔做派,这回却好似真对那女的动了心,还想着从我阿玛手里将那女子讨来。
这可吓坏老太太了,当日就让人将那女子捆了,远远的送了出去,听说她有个姑妈在天津,老太太就让人将她送到天津去了。
隆科多听了这话点了点头,老太太这法子也是绝,直接将人送走,去了祸根。
庆保心里哪怕再惦记,他是旗人出不了京也没用。
顺耳听完这些阴私,隆科多转头就出了家门,今儿他可有一场重要的约要赴。
他的长随佟大一见他出了二门,便急忙迎了上来:三爷,咱们今儿去哪儿?可要备车?
不必了。隆科多摇了摇头:好不容易休沐一回,去外头走走便罢了。
今儿要赴的这个约,他对身边最亲近的人也一点风声都不敢漏。
主仆俩就这么一前一后的出了门子,隆科多也没急着就往约会地点赶,而是绕着灯市口转了一圈,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晃晃悠悠往聚香楼去了。
这聚香楼乃是京里最大的酒楼,隆科多往常出门也常在这里用饭,楼里的伙计一见着他,立刻就迎了上来:三爷来了,可是要用膳?您老常用的那间雅间小的一直给您留着呢。
隆科多笑眯眯的点了点头:成,那就吃点,还是老规矩。
小二立刻笑着将人迎了上去,隆科多到了雅间门口,却没让佟大跟着进去,而是让他去下面自己用饭,自己这边不用伺候。
佟大也知道自家这个主子,向来是个有决断的,也不敢多问,便退了下去。
而隆科多则是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雅间的大门。
而门里坐着的人,也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正是四阿哥胤禛。
隆科多只扫了一眼就立刻垂眸,走上前去给四阿哥行礼。
奴才见过四贝勒。
胤禛立刻起身亲自将隆科多扶起来:舅舅何必与我这般多礼,之前冒昧邀请舅舅赴宴,却是我唐突了。
隆科多哪里看过四阿哥这般温和可亲,连道不敢。
四阿哥却不多言,只把着他的手臂,拉着隆科多坐到自己身边。
原本想着年前就该请舅舅出来喝酒的,只是想着今年选秀,舅舅必定旗务繁忙,这才一直拖到了如今,还请舅舅不要见怪。
什么叫做礼贤下士啊,隆科多被这客气话说的都有点心虚了,他都开始怀疑平日里那个冷峻孤傲的四阿哥到底存不存在了。
阿哥如此体贴,奴才实在受之有愧。
四阿哥见他如此谦恭,心中也是一哂,怪不得此人能得汗阿玛信重,这份谨慎劲儿就已经胜过寻常人三分了。
之后四阿哥便也不再说这些客气话,只是招呼隆科多用膳。
隆科多嘴上吃着饭,心里却在犯嘀咕。
昨个他当完值下差回府,路过灯市口大街的时候,突然被人拦下,塞了一张纸条过来。
他当时还被唬了一跳,结果回家一看条子上的内容,心里便隐约有个数了。
最后他沉思良久,到底将纸条烧了,决定赴约。
独善其身既然行不通,那就说不得要拼一把了。
两人用膳的时候也闲聊了几句,但是四阿哥却一点皇帝相关的都没问,说的都是一些闲话。
家长里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