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理智还占据着上风,他知道不能出门,也知道迟谕给他发了消息。
但他该回什么?
接着把谎言编下去,还是实话实说?
他没有回复迟谕,他陷入两难境地。
索性把手机放在地毯上,起身把窗户大开着,然后坐在正对窗户门口的冰冷地面上,靠在比身上温度低得多的门板上,吹着晚间的冷风。
易感期的时候思考的速度会变慢,偏偏沾上迟谕的字眼都那么清晰。
他唾弃对迟谕撒谎隐瞒的自己,又惧怕说出真相的结果。
还好,迟谕上楼了。
在oga敲门的时候,手心里紧握着的抑制剂因为背后的震颤而掉落在地,随之而来的,是迟谕的询问,明明是害怕谎言被揭开的他,却在此刻从混沌里找到安稳的错觉。
他靠在门板上,清清楚楚地听见迟谕问他:“还是……易感期?”
紧咬了半天的牙关终于可以松开,他几乎是解放似的叹出一口气,回答道:“……是。”
他坦白了,扎进心底的选择题终于消散。
两人只隔了一块单薄的门板,无言许久。
三楼太安静,除开向他吹来的风声,楼灼好像也能听清身后oga的呼吸声。
半晌,迟谕在门外问道:“你有抑制剂吗?”
楼灼压抑着开始变得急促的呼吸,勉强语调平稳甚至带着些笑意的回答他:“我有的。”
顿了一秒他补充:“很多,你不用担心,营养液也有,我自己熬两天就过去了。”
门外又丢失了声音,但他知道迟谕仍然站在门口。
是因为两人之间曾有过的短暂标记,也因为楼灼对迟谕的了解。
无论再怎么狠心,迟谕都不会真的放任他不管,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前的每时每刻。
他善良,他心软。
即使是离开a市的时候,他留下了很多东西,也拿走了很多东西,却偏偏没有拿走最初送给alpha的那瓶浓缩信息素提取液,明明无比珍贵。
只是因为两人都明白,关键时候,那一小瓶东西也是楼灼的救命稻草。
他知晓迟谕的好。
所以更不愿看到明明害怕他易感期时候模样的迟谕,威逼胁迫似的帮他度过易感期。
他不想再落上为了信息素而来的罪名,不想利用迟谕的心软,不想再往两人的感情里掺杂信息素的支配感。
他想证明爱,即使迟谕并不在乎,并不关心他供奉的这份爱。
于是alpha更紧地靠上门板,他轻声对门外的人说:“很抱歉,我还是对你撒谎了,药剂的副作用是易感期紊乱,但我做了万全准备,不用担心。”
“我释放不出信息素,我会将自己反锁在门里,在易感期症状消退之前我不会出门,你放心。”
楼灼本想再加一句自己有把握,但想起十几个小时之前oga才刚刚质疑过他,又笑着把话吞下了。
又沉默了一会儿,他在门内敛着眸子,说:“迟谕,回房间吧,晚安,希望你今天好梦。”
迟谕站在门口听,时间过了好久,他的小腿都发麻。
他相信楼灼能够自己渡过易感期,因为除开几个月前在a市他陪楼灼度过的那一次,过去的二十五年楼灼都是自己过的。
这很稀松平常,放着楼灼一个人在房间没有任何问题。
他比谁都清楚。
但是,他挪不开脚步。
好多画面在他脑袋里像走马灯一样地放,从第一次见面时候下大雨楼灼淋雨凑巧留下开始,一直放一直放,最终停在凌晨时候两人的那个拥抱。
他喜欢拥抱,肌肤之间的紧贴让他感觉到存在,感觉到被需要。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耿耿于怀的记忆开始变化,他不再梦到少年时候因为生病而只能远拒人群,朋友们看到他尴尬又不知所措的脸,不再在休息时候想起那天alpha站在楼梯上对他冷言冷语的场景。
甚至那张揶揄讽刺的脸也看不清了,换上的却是楼灼躬下腰求他时候低垂又抬起的眼,是l国下起的每一场雨,是木窗被抬起,alpha举着蝴蝶兰慌乱躲避又伸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