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极其快速地以回鹘语交谈,牧青山所居敕勒川,与回鹘相距较近,是以学会了不少回鹘话,虽不解其意,但听其语速甚快,乌英纵便注意到了,说:“怎么?”
“没什么。”牧青山不想让乌英纵知道。
“他说有个……”斛律光正要转述,牧青山情急,在斛律光手背上弹了一记,示意他别胡说八道。斛律光被弹得手背通红,大声呼痛,后园内筵席中,众宾客便朝他们望来。
乌英纵只以为他们闹着玩,便没有再问。
“都到了开封,”斛律光又以回鹘语认真道,“迟早会找到你,怕什么?你还能天天躲在驱魔司里不成?”
牧青山眉头深锁,看着斛律光,斛律光丝毫不介意,说:“你怕仇家,待会儿我抱起你跑就是了,没人能追得上我。”
“你给我闭嘴。”牧青山简单粗暴地说。
不多时,蔡京拄着杖来了,宾客又忙离席相见,连皇子赵构也得站起来,口称“蔡相”。
蔡京逐一致词祝酒,特地与潮生说了好一番话,亲切道:“稍后说不得老头子还得来一趟,小仙人赏脸的话,咱们逛逛园子?”
潮生已开始吃点心了,笑道:“好啊!你再给我写几个字罢!”
乌英纵要阻止已来不及,毕竟拿了这奸相的字便是欠了人情,说不得待项弦回来,要被骂个狗血淋头,项弦不会责备潮生,却会责备他。
然而话已出口,蔡京爽朗大笑,答道:“那是自然,小仙人请先用,老头先去前院待客。”
“好!你去罢!有事我会喊你的!”潮生很满意,今日所见俱是没见过的,所吃也是从未吃过的,实在大开眼界。
乌英纵正在小声解释,不可要蔡京的字,来吃席是给蔡家面子,讨墨宝又是另一回事了。正说话间,却见蔡絛也来了,身后引着两男一女,宾客纷纷起身,蔡絛道:“不必不必!众位大人还请吃好喝好,便宜为上。”
众官员轮番朝蔡絛道贺,先前入府时已寒暄过了,如今三贺四贺,热情洋溢,唯独赵构与潮生一行人坐着,不为所动。末了,蔡絛笑呵呵地坐了,又介绍自己所带来的两男一女,将客人安排在乌英纵等人的对面。
“这位是墨门的大统谋,”蔡絛介绍一名文士,说,“周望周兄。”
与席者俱不知此人来历,只是微笑点头。周望手持一把折扇,只不展开,看着潮生,眼中似笑非笑。
女子入座时,牧青山便散发出极度警惕的气息,一头短发随之耸立,快要炸了。
“这位是来自北方哈拉和林的,室韦人的大师,合不勒的义妹,宝音公主,汉名唤作骆荣真。”
那女性站着时极为显眼,其身量高挑,近乎有乌英纵个头,高了蔡絛足足一头,肤色较深,虽来自鞑靼,却全无室韦人的容貌特征。只见她鼻高目深,睫毛纤长,一头长发绾起,插着一根骨簪,清爽利落,眼中似笑非笑。
她身材极佳,双腿修长,显得十分健美,肩背开阔,又穿束身武袍,双袖扎起,料想便于开弓拔刀,右衽上别着一枚小巧的金格桑花。
所有人顿时被她吸引了目光,那一身野性之美较之宋地灵秀,别有一番风情。
“叨扰了,各位。”只见那唤作宝音的北地女性大方一笑,在牧青山正对面入席,坦然盘膝而坐,手指弹了弹瓷杯,示意侍女。
“换个大碗来,满上。”宝音吩咐道。
蔡絛又介绍始终在阴影中的第三人,说:“这位是耶律先生。”
较之先前二人,蔡絛竟不多交代第三人的身份,只是做了个“请”的动作。那是一名与潮生个头相仿的少年郎,观其模样,乌英纵顿时锁定了这个目标。
只见“耶律先生”在宝音另一边坐下,于璀璨灯光中现出正脸,颧骨较为深高,眉毛粗犷,耶律家的血统一见便知,正是萧琨追寻良久,被赢先生所掳走的撒鸾。
“各位请。”蔡絛介绍过贵客,又拱手相别,前去另厢待客。席间开始奏乐,舞女们翩翩起舞。
“咦?”斛律光一瞥对面那“耶律先生”,总觉得似曾相识,对方却没有看他。
“你们认识么?”潮生见牧青山表情不对,始终在和那名唤宝音的大美女相对盯着。
牧青山注视对面,冷冷道:“这可就说来话长了。”
潮生小声朝乌英纵说:“对面叫周望的是妖。”
“嗯,”乌英纵答道,“一身妖气。耶律先生呢?”
潮生眯起眼,打量撒鸾,说:“虽然我不知道他是谁,但他很像魔。不,他就是!他有魔气!”
潮生的判断极准,他有着准确分辨脉轮的天赋,无论是凡人还是修行者,抑或仙人,他都能根据气脉的流动,来感知对方体内是否有灵力。兴许这是神树连接天地脉的异赋使然,在魔气未曾释放时,连振魔铃亦无法做到,而潮生可以。
区别只在于他必须亲眼所见,否则对方只要不在跟前,就无从判断。
乌英纵小声道:“得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