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白日里提着绣球灯的小姑娘路过,本都走过去了,又硬是扯着她娘亲的袖子转回来。
“你方才要的糖葫芦就吃了两个,你爹这一路光捡你剩饭了。”
妇人说罢,一旁汉子乐道:“我捡我闺女的剩饭不是应该的,都捡了好几年了,正月里头,年还没过完呢,想吃什么就买。”
霍凌心道又有生意了,果然一家三口近前,问罢价钱,要了两个馅饼。
颜祺注意到那小姑娘提的花灯很漂亮,不免多看了两眼。
花灯在夜里点了灯才好看,本身是纸糊的,沾了水都会坏,肯让孩子大白天拎出门到处跑,足见这家是惯孩子的。
“你喜欢那个?”
人走远了,他正用筷子挑着馅,东想西想,冷不丁听到霍凌问自己,反应过来后道:“你是说那个灯?”
“我看你一直盯着,你要是喜欢,我也去给你买一个,现下肯定还有卖的。”
“要那个做什么,咱们也用不上,摆在家里落灰,拎出门招人笑。”
颜祺赶紧道:“你可别花这个钱,不如留着,以后给孩子买。”
霍凌没接茬,而是问道:“你小时候,有没有花灯玩儿?”
颜祺诚实道:“没有,这东西只有过节的时候卖,价钱还不便宜。”
他转而道:“不过都到现在的年岁了,确实不会再惦记,我知咱们现在买得起,但何不留着,以后买给孩子。”
“那等咱们有孩子了,我给你俩一人买一个。”
霍凌见颜祺确实不是想要但为了省钱而忍着的模样,释然道。
颜祺笑了笑,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过了三个月,摸着已经有些隆起,脱下衣服时更明显。
“好,那我就和这个小家伙儿一起等着了。”
近两个时辰过去,让颜祺挂心许久的肖明明和林长岁总算回来,肖明明走到近前还没说话,先给颜祺看空了的篮子,后者惊喜道:“全都卖掉了?”
肖明明腼腆一笑,细说道:“怕卖得不好,今天就做了三十个,起先人家一问是黄米包子,都不知是个什么,我俩就掰开一个放在那里,有问的就给人看。后来想着,只看也不行,照样没人知道滋味,便想办法分成几瓣给人尝,这般让人吃了十个去,余下二十个倒是都卖了,还有人问明天能不能买得到。”
十个黄米包子,要是卖的话能卖二十五文,本钱也得有个十文上下,全给人白吃了,想来确实心疼,但若不这样,想把一个没人听说过的东西卖出去也是很难的。
霍凌在旁听罢后说道:“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做生意的人,哪个也不是一上来就能赚钱的,这才头一日,撇去给人尝的,剩下的就都能卖掉,往后肯定越来越好。”
肖明明点头道:“我也这么跟长岁说,慢慢来,以前在家,除却卖卖绣品,成日一个子也不挣,这遭往外走,哪怕挣个五文、十文,一个月下来也不少呢,还比绣花轻省。”
何况真算起来,卖了二十个,到手五十文,纯利能有个三十文。
日后哪怕一天只卖二十个,日子都足够有盼头了。
霍凌让他们两口子等一等,晚些一道赶车回去。
午时前后,馅饼卖完,林长岁还非要请霍凌和颜祺吃午食。
“你们今天头一天做生意,怎就急着把钱往外撒?”
霍凌和颜祺都不肯去,霍凌道:“赶牛车回家也快,到家吃不都一样。”
肖明明却道:“你俩是我们家的贵人,要不是霍大哥当初提点长岁,打死我们也想不到卖吃食这条道,如今事情成了,怎能不谢?贵重的东西,我俩也的确掏不出,一顿饭却还是能请得起,霍大哥,小祺哥,你们就当卖我们个面子。”
颜祺忍不住道:“你现在怎这么会说话了,说得我都接不上茬。”
肖明明莞尔,“兴许是今天叫卖了一天,惹得我开窍了,最早我还不敢开嗓,后来一想,谁和钱过不去?再者说,谁认识我是谁。”
颜祺都接不上茬,林长岁更是插不上嘴,在旁边急得直转,就差直接上手拉着霍凌走了。
见此,霍凌也松口道:“那就去吃一顿,就当庆贺咱们今天开张大吉。”
“对对,大吉!”
林长岁竖起拇指。
霍凌笑道:“你看,长岁说话都利索了。”
林长岁挠挠头,跟着乐:“我,我也……叫卖,多练,练。”
“是,多练练说不定就好了,你没事就说话,对着人说,对着墙说。”
霍凌鼓励他两句,林长岁本还有点起怯,听霍凌说完,是彻底没有了。
他想到今天卖包子的时候,有阵子一下好几个人围上来要尝,还有问价钱的,挑刺说包子大小不一样的。
夫郎顾不过来,他也帮着说了话,那会儿好像也没有发现他是个结巴,又或者发现了,压根也不在意。
卖包子和种地、做杂工不一样,不能只闷头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