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重吸了口气,又呼了出来。留下翙翎一人站在原地,撑着伞接着去寻人了。
这次,她没有生气,也没有乱跑,可他还是找不到她了。
愿安,倘若我真的找不到你,我们便真的再也不见么?
昏迷许久的江愿安只觉一阵头痛,眼前的视线极为模糊。淅淅沥沥的雨还在下,浑身的骨头像是真的散架了一般痛,可她不能躺在这里,她必须站起来。
她浑身的衣裳都湿透了,几乎是手脚并用颤颤巍巍沿着山路往上走。
好冷,还好疼。
山上下了一夜的雨,她一个不小心从石阶上打滑摔下来,便又要滚下好几个石阶。可山路那么泥泞,比石阶难走多了,她咬咬牙,数不清爬起来多少次。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隐约听到了有人在唤自己。那簇身影离她愈来愈近,她难得放下心来喘了口气,神志不清再次栽倒在地。
梁疏璟见到她倒下那一刻,心都要碎了。
山上的雨那么冷,她一个人淋了多久?
可当他跑到江愿安面前,见到那副沾满泥水血迹的躯体时,他恍惚都要生出落泪的错觉来。他平日都是见到风风光光的她,可如今江愿安不知是死是活倒在他面前,梁疏璟几乎就快忍不住泪水。
他丢下手中的火把,将她稳稳背在身上,重新撑起伞一步一步走了回去。
愿安,不管你到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可在山上众多找寻大师姐的身影中,却唯独少了温予。
温予此时手中握着一把短刃,一步一步,步履沉重走向被他打晕那个人。他伸出脚踢了踢,示意于淳该醒了。
于淳几乎是立即就睁开双眼,一步一步往后退缩。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于淳捂着头求饶,可山上的人都去找大师姐了,没人会来救他的。
“师弟,你对师姐,做了什么?”
温予的声音那样稚嫩,听起来像是孩童在与大人闲聊。
他早就发现于淳这段时间很反常,加上师姐眉宇间的愁容,于是早对于淳起了杀心。如今师姐在观月峰失踪了,他却难得冷静,除了他,还会是谁干的?
“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推她,不过你放心,她不会死的!不会死的——”
不等他说完,那把短刃已经狠狠捅进他的腹部,而温予却像是嫌那把短刃不够长,捅进去后饶有趣味慢慢搅动着他的肠子,极其欣赏他脸上那副错愕的神情。
血液一股一股涌出,糊满了温予的手,沿着他的手腕滴到地板上。
“你竟然敢——”
温予抽出那把短刃,又是狠狠一把捅进他的胸口。这一下捅的鲜血四溅,他眼下沾上几滴血迹,被他顺手擦去了。
于淳彻底断气了。
他看着手掌一片猩红粘腻的血迹,皱了皱眉,丢掉那把短刃,血滴仍意犹未尽挂在他的指尖。
屋外传来一阵喧闹,想必是人找到了。他趁着雨将自己一切行踪都抹杀的干干净净,再次由内而外变回了那个平时跟在师姐身后捧场的小温予。
他瞥见奄奄一息趴在梁疏璟背上的江愿安,一阵揪心,只恨自己没能多捅于淳两刀。
梁疏璟命人取来热水后,将她身上那套血迹都快干涸的宗袍换了下来,里里外外,被仔仔细细擦拭的干干净净。所幸除了腿上被刮破了几处皮,别的地方并无大碍。
他头一回为女子做这样的事情,自己都佩服自己竟能做到那般脸不红心不跳。
女子静静的躺在榻上,眉间还被蹭出了几道细微的血线。他目不转睛的守在一旁,就连翙翎来劝他早些歇息,他都近乎无闻。
他忽然想起那张纸笺,可却分辨不出那是谁的字迹。
罢了,如今人找回来就好。天边透出微亮,他疲倦的趴在床沿,握着她的手转眼间便沉沉睡去了。
第55章 执意
待到天明,温予像往常一般来唤师弟们晨起,而唤到于淳那间房时,他推开门,房内早已被他昨夜清理的干干净净,连一丝血迹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