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莫叔不是什么外人,正是当年谢迁身旁的得力副将。
当年跟随父亲在外荡寇之时,父亲无暇照顾自己,莫叔便?把他视如己出般照顾。于自己而言,情分不比亲生?父母要生?分。
令人不平的是,当年谢家蒙冤遭难,父亲左右臂膀也纷纷受了牵连,莫叔亦然全寿康夺了官职。
他惊喜道:“难不成,这是莫叔的信?!”
“是,可……”
薛恒语气忽而变得不忍。
“可如今,恐怕……”
“什么意?思?”
谢见?琛捏纸的手一颤,不好的预感铺天盖地罩上心头?,忙读起信来——
琛儿:
得悉你大仇得报,莫叔甚慰。当年得知护卫军募兵,吾本欲前往应征,不想猝染恶疾,只得归乡苟延残喘至今。
莫叔本无颜扰你,然我命不久矣,唯一剜心之忧,是你婶母。我与你婶母老来得子,她有孕在身、即将临盆!然有邻村恶霸,昔年曾为我教训,怀恨至今。
其人睚眦必报,莫叔恐身死后,你婶母遭其报复。百般无奈,只得求助于你庇佑我这可怜妻儿。
此信若可为你所阅时,想我已是时日无多,惟愿你赶在莫叔身死前,来路州带走你婶母。莫叔来生?,定当结草衔环以报!
莫豪绝笔
“莫叔……”
谢见?琛紧紧攥着?信纸,一颗泪砸下来,晕开墨迹。
薛恒的声音都低了许多:“这信被莫叔习惯地寄到了营中,这才辗转到了我手里、被我瞧见?,你不要怪我好?奇……”
此时的谢见?琛已然顾不得这些细节,心急如焚:
“不行,我现在就要去找莫叔!我一定要亲眼见?上他最后一面!”
“诶!”
薛恒一把拉住他。
“你傻啊,何必你亲自跑一趟,你直接传书联系莫叔乡中里正照顾婶母,不比你亲赶过去快!”
“不可,我现在是后宫之人,不好?直接书信官吏。”
“哎哟——你什么时候这么死脑筋了!”薛恒急道,“你直接同陛下知会一声,天子旨意?直接下达到乡,里正安敢不从??”
“……不成。”
“这有什么不成的,不过是陛下动动笔的事——”
“不能再让他为我做出以权谋私的事了。”
谢见?琛喉间发紧,心若刀割。
自己参政的事,本就算作晏漓在前朝的把柄。就算如今同自己冷战的晏漓愿意?帮自己,他也不想再给晏漓增加任何负担。
“你……”
薛恒看着?面色沉重的谢见?琛,显然也意?识到此举在如今的不合时宜。
“薛恒,帮我个忙。”
谢见?琛像是转念间做下了什么决定,忽然转过身来,紧紧搭上薛恒肩膀。
“你我这些年的交情,我最信得过你;也只有你,眼下能帮我。”
见?至交好?友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薛恒也不再多问?,重重点头?:
“好?,你说?便?是。”
谢见?琛余光瞄扫周围,见?素日监视他的随侍仍在取衣未归,遂放心压低声音道:
“这一趟,我非去不可。只是实不相瞒,眼下我被晏漓软禁在此,阖宫上下恐怕都是他的眼线,我若硬闯出宫,定会被他察觉逮回宫来。我需得想个法子……”
“什么?陛下他竟然这样?怪不得瞧你怪怪的。”
薛恒自吃惊中回过神来,思索片刻,似乎想起什么。
“再过两日便?是冬猎的日子了,这个你还?记得吧?”
此乃桓朝旧俗,每五年的冬末之时,桓朝皇室贵族都会举行一场盛大的冬猎。
只是谢见?琛近来在少见?日光的椒房殿待得失去了时间认知,早将这一习俗忘在了脑后。
“冬猎……对、对,冬猎!只要离了宫,晏漓的眼线便?少得多了,”他激动地喃喃自语,“我可以借冬猎离宫逃出去!”
“计划毕竟只是计划,陛下那个脾气……他会准你离宫吗?”薛恒表示担心。
“一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