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里升起满足的饱腹感,连带着思绪也变得迟缓。
有多久了呢……像现在这样,有个人专门为了他下厨。
吴艳女士把医院当家,一日三餐基本在饭堂解决。
他自己平常吃学校和外头小吃街,有时周末来海螺屋这边,还得顺带着把余望那份也做了。余望就是个糙老爷们,对吃的不上心,饥一顿饱一顿对付过去,要么跟人应酬吃大餐,要么就是简单煮点面条。
吃完饭,谢一舟主动去洗碗。
符遥不知道该干什么,又想留在客厅陪他,索性从书包里掏出作业来写。
谢一舟洗完碗出来,身子懒散地倚在门框边上看她半天。
符遥连头都没抬过。
他弯了下嘴角,心里是有些佩服的,她这专注度一看就跟班上那群人不一样,认真、精确、高效,浑身都散发出一种学霸之气。
谢一舟对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
当年他成日在网吧鬼混,学习成绩一落千丈,游戏水平倒是蒸蒸日上,余望还笑说干脆送他去专业联队训练算了。
他初中的班主任从痛心疾首到无可奈何,最后跟他妈联系,说根据谢一舟这成绩,顶破天也就能上个职高。那段时间吴艳女士几乎快绝望了,甚至想过要不要打电话给他生父帮忙联系人找关系。
结果一夜之间,他洗心革面。
也不去什么劳什子网吧了,突然在家捧着书本开始学习。
那两年一中还有保送政策,只要通过选拔就能进。林思宇他爸是一中副校长,家里请来名师给林思宇辅导功课,林思宇他妈跟吴艳关系好,心中或多或少也对他们母子俩抱以同情,就张罗着叫谢一舟也过去补习,说两个人一起学习进步更快。
恶补几个月,谢一舟自己也没想到,他居然真能进步那么大,最后成绩出来比林思宇还高。连林思宇他爸都啧啧称奇,夸他是半路杀出的一匹黑马。
吴艳拎上大包小包,带着他亲自上门道谢。
开门时,林思宇他妈笑容有点勉强,林思宇自己倒是个没心没肺的,还跟他说又能同班真好。
“啪”一声,谢一舟把客厅顶灯打开,光线顿时明亮许多。
“在这躬腰写作业,驼背近视选一个?”谢一舟随手把洗干净的蓝莓放她边上,贝壳碗装着,看着挺诱人,“房间里有书桌。”
“我选近视,反正已经近视了。”符遥用手指拈起一颗蓝莓,“唔,好甜!”
“老曾要是知道你这么用功,估计会感动到落泪。”谢一舟笑了笑,掏出手机准备看球赛,“教书教了这么多年,终于碰上个真学霸了。”
“我也是没办法。”符遥揉了揉脖子,叹气道:“之前我爸妈答应我转学来一中,交换条件就是成绩绝对不能退步。”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在这么适合培养感情的夜晚,头悬梁锥刺股。
“哦,你为什么转学来这边?”谢一舟不动声色盯着手机屏幕,顺势问道:“那因为和班主任起矛盾?”
室内一下子安静下来。
符遥看他一眼,心说记性真好,当时韩鑫不过随便提一嘴他就记住了,“算是吧,灭霸——就是我以前的班主任,他最爱搞什么班风建设。学校规定7点到教室早自习,他偏偏让我们再提早半小时。我那段时间经常踩点到教室,灭霸一看到我脸就绿了,课间找我去办公室,质问我是不是仗着自己学习成绩好就不把班级纪律放在眼里。”
“后来呢?”谢一舟想了下那个场面,忍不住笑,“灭霸没打个响指把你灭掉?”
“没有,我学乖了,跟着大家早早到教室。”符遥不好意思道:“但是我吧,一睡不够课上就容易犯困,尤其灭霸教的还是数学,那些符号定理在我这儿跟听天书一样的,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谢一舟笑了半天,手机都没拿稳,滑倒在沙发上,“理解,跟我背英语单词时候一样。”
“从此以后,”符遥瞪了他一眼,摊开手,“每逢数学课,灭霸就喜欢让我站起来听讲,说正好帮我提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