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秦时,没什么表情地询问着他,好像在问他‘今天中午吃饭吗’,他的大脑已经一片空白,那强烈的求生欲还是促使他张开了嘴,他听见自己说。
“想。”
“我想!”
只是在秦时嘴角扬起的那抹笑中他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总感觉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那朵花移动的速度很慢,但那些藤蔓却是快得看不见身影,他们等了好久,它才缓慢地移动到了城堡的大门前,也让他们看清了它。
“那个,是什么?”卷发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好像是一个人!”
它并不是一朵单纯的花,它的枝干很短、很细,连接在一个人的脸上,那人已经昏了过去,双眼紧闭,脸上七七八八的沟壑已经让他面目全非,就是血肉模糊的一团,而脑袋的下面只有一具骨架,然后被藤蔓缠住。
秦时眯了眯眼睛,回答着:“那就是公爵。”
“公爵!公爵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卷发的震惊呼到心口,那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竟然就是公爵。
秦时的脸侧开了一点:“我好像听见了一点声音。”
卷发噤声。
有风吹动树叶发出的沙沙声,还有牙齿的碰撞声,藤蔓交缠的簌簌声,它们相互交织着,像夜晚的合奏曲,这其中还掺杂着其他声音,是——人的声音。
秦时追寻着声音的来源,最后锁定。
是那朵花发出来的人声。
很像一个幼儿牙牙学语,刚开始还说不清楚,只能发出一节模糊的音,后面越来越熟练,一个字也从花朵中费力地吐出。
“杀。”
“杀,了,你,们!”
它说得很慢,一个字比一个字清晰,但这不是重点,重点的是,它发出来的声音与公爵的声音一模一样。
秦时猛地转头看向了卷发:“你晕车吗?”
“不晕吧,怎么了?”卷发有些懵,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秦时会问他这个问题。
“不晕就好,那就借用你一会。”
“借,借用?什么啊?—啊啊——啊啊啊!”
卷发被秦时的藤蔓捆住拉到了半空中,明白秦时不会伤害他,他压下了想叫的喉咙,两眼真诚地问秦时:“这是做什么啊?”
秦时将他拉近,拍拍了他,给出承诺:“放心吧,你会活到最后的。”
所以,这和把它吊起来有什么必要的关联吗?
卷发心中充满了疑惑。
不过一会儿,他就知道关联是什么了。
他第一次感受到夏夜这么温暖的风也能这么刺脸,像锥子一样不停地敲打着他的脸,天地都混为一物,在空中他完全分不清了,快速的黑影,旋转的物体,以及耳边各种嘈杂的声音都被抛在脑后,他的脑仁都要合成一滩。
身体已经死了,灵魂还跟在身后尖叫着。
这是他感觉到的自己。
秦时目不转睛地利用卷发来吸引着那些藤蔓,谢玄作壁上观,没有出手的意思,他很灵活的跟在秦时身边,保持着一个微妙的距离,既不打扰秦时的动作也能清晰地瞧见秦时的每一个动作。
秦时就像是一个等待挖掘的宝藏,越是接触就越能感受到他的魅力之处,但不是一朵任人观赏的珍宝,而是带着危险的深渊,吸引着,让人靠近,却摸不清楚,一但踏入,那便万劫不复。
他有着吞噬别人的能力,却总有人前赴后继,只为了那深渊中能够给予的东西。
他也不例外。
谢玄一直盯着秦时,未曾移开。
以前、现在、未来。
他想,自遇见秦时开始,自己的目光就未落到别处。
那是初见,也是他的苏醒。
一夜,对于一些人来说格外的漫长,仿佛渡过了一年才迎来了第二日,对于谢玄来说,仿佛只是眨眼间,他又要离开。
看来下一次得找一个好一点的身份,能够全天由自己控制着身体。
在那抹暖光升起来时,谢玄如此想到。
在秦时的身后,他随着那些已经不能动弹的藤蔓一起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这又是一个正常的一天。
秦时若有所感地回过了头,身后空无一人,那些藤蔓消失,谢玄也应该消失,他放下了卷发,走到他跟前:“还好吗?”
听到秦时的声音卷发感觉自己的魂魄才归位,他挣扎着眼皮,慢慢掀开,饶是微小的日光也让他不适地重新闭上。
原来已经天亮了。
他活下来了。
他活下来了!
在这最后一天,他活下来了。
眼泪不自主地顺着眼缝溜出,再次开口,他的嗓音变得格外沙哑,像是被刀片割伤了喉咙,说得很费力:“谢谢。”
“再一次救了我。”
秦时还以为他会生气呢,毕竟他可是吊着卷发在空中舞了几个小时,他再次询问:“还好吗?”
被秦时